寂寥心空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春雷小说clqcjtz.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杨茂才看着孙子红扑扑的小脸,那纯粹的快乐刺得他眼睛发涩。他努力想扯出一个笑容,嘴角却僵硬得如同冻住的山岩。他伸出手,想像在老寨那样,摸摸孙子柔软的头发,用带着浓重乡音的土话夸他一句乖孙。
可他的手刚抬到一半,杨小山却像发现了新大陆,指着爷爷沾满干涸泥浆、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牲口气味的裤腿,咯咯地笑起来,清脆的童音在崭新的屋子里回荡:爷爷!你裤腿上沾的泥巴好脏哦!臭臭的!
那笑声,像一根冰冷的针,猝不及防地刺进了杨茂才的心脏深处。他抬起的手,僵在半空,然后,慢慢地、无声地垂落下来,落在同样冰冷光滑的瓷砖地面上。那点微弱的暖意,在孙子的笑声里,彻底熄灭了。他沉默地低下头,浑浊的目光落在自己沾满泥点、与这光洁环境格格不入的旧布鞋上,仿佛那里藏着老磨盘山最后一点温热的泥土。
盘龙新村的第一个夜晚,异常漫长。
杨茂才躺在儿子给他铺好的新床上,身下是厚实的海绵床垫,身上盖着松软的新棉被。一切都柔软舒适得过分,像陷在云里,却让他浑身不自在,找不到一个能安稳入睡的姿势。老寨那硬邦邦、铺着稻草的木板床,似乎还残留着身体熟悉的记忆。
data-fanqie-type=pay_tag>
太静了。静得可怕。
没有山风摇撼吊脚楼的吱呀声,没有夜枭偶尔凄厉的啼叫,没有溪水流过石缝的淙淙低语,甚至连老鼠在梁上窸窣跑动的声音都没有。只有一种庞大的、凝滞的、无边无际的死寂,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沉重地压在他的胸口,让他喘不过气。窗外的路灯灯光透过薄薄的窗帘,在雪白的天花板上投下一片惨白僵硬的光斑,像一个冰冷的窥视之眼。
他闭上眼,强迫自己入睡。然而,刚陷入一点朦胧的睡意,一个声音,一个极其细微、却异常清晰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他耳边炸响!
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