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4/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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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层为此进行了简短的沉默致哀,随即,时代的巨轮以更快的速度碾过记忆的尘埃,驶向新的议题与挑战。世界,遗忘了那枚被深锁的勋章,也遗忘了缔造它的那个人。
时光像荒芜山径上滚下的石子,带着粗糙的棱角,无声地磨损着一切。起初是国家配属最高规格的隐秘关怀。
他被转移至一个远离尘嚣、绿意环绕的独立院落。窗明几净的房间,科学配比的营养餐点,24小时轮值的专业看护如同沉默而高效的影子。
然而,耐心如同暴露在风中的沙塔。给他清洁是抗拒性的无声角力,喂食时他可能毫无征兆地将糊状的营养餐泥猛地抹在自己脸上或看护洁白的衣襟上,深夜里突然爆发的、含义不明的嘶喊更是划破宁静的利器。
曾经的使命感在日复一日的机械重复中被侵蚀殆尽。有人不甘心消耗青春,托关系离开了;更多的人则在麻木中悄然懈怠:窗台的浮灰日渐积累,床单换洗不再准时,送到唇边的食物有时冰冷,有时齁咸。那些细碎的抱怨,最终酿成了不加掩饰的冷酷恶意。
“……张嘴,老傻子!”脸颊瘦削凹陷的最后一任看护,语气里的不耐烦几乎要凝成实质,动作粗暴地将一勺寡淡无味的面糊杵向轮椅里老人干裂的唇边。勺子边缘刮蹭着皮肤,留下浅浅的红痕。
林森本能地瑟缩了一下,浑浊的眼睛里掠过一丝茫然无措的不适。他笨拙地张开口,糊状物胡乱地涌入一些,更多的则沾满了下颌稀疏灰白的胡茬。
他似乎全然不觉,只是微微佝偻着身体,固执地低着头,呆滞的目光牢牢锁定在自己那双布满深褐色老年斑和皲裂污垢的手上。这双曾经勾勒出改变世界蓝图、调试过最精密节点的巧手,如今僵硬、笨拙如同枯槁的枝杈。右手尤其神经质地、一遍又一遍地、用尽全力地抠着左手无名指的指甲边缘,似乎想刮走那层被岁月和忽略浸染的厚茧,发出令人牙酸的细微摩擦声。嘴唇嚅动着,只剩下破碎难辨的低弱气音。
“真是烦透了!”男人彻底爆发了,碗被重重摔在旁边的桌子上,发出刺耳的撞击声,“抠!抠你*的去吧!累赘!”他狠狠啐了一口,头也不回地离开,脚步声消失在长廊尽头。
几天后,林森被发现蜷缩在深秋院子里冰冷的石板一角,身下是肮脏的枯叶和不知哪里捡来的破碎纸板。他被草草送进了一所门禁松懈、人员混杂的郊外养老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