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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的黑暗,是葫芦山最寂静的时刻。昨夜的激战与惊魂,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涟漪虽未散尽,但水面已重归深沉。庭院里,那面巨大的幽蓝色冰墙依旧矗立,如同一座沉默的丰碑,记录着守护的瞬间。冰墙上几道被腐蚀出的狰狞凹痕,在熹微的晨光中显得格外刺眼,散发着淡淡的硫磺与焦糊气息,无声诉说着昨夜的危险。
宅院三楼东侧,二娃的房间门窗紧闭。柔和的灵光石灯下,二娃坐在床边,神情专注。他指尖萦绕着温和的乳白色光芒,如同实质的暖流,源源不断地注入躺在床上的余晖体内。
余晖双目紧闭,脸色比昨夜更加苍白,几近透明。玄冰破阵枪静静地靠在床边,枪身光芒黯淡,枪尖凝结的白霜也稀薄了许多。腰侧被雾气短刃划破的伤口已经过五娃的初步处理,敷上了散发着清凉药香的碧绿药膏,但伤口周围的皮肤依旧呈现出一种不祥的灰黑色,丝丝缕缕的阴冷腐蚀气息如同跗骨之蛆,不断侵蚀着,延缓着愈合。更麻烦的是强行唤醒、透支本源又遭反噬带来的内伤,让他陷入了深度的昏迷,气息微弱而紊乱。
二娃沉静的面容下,是翻涌的心绪。昨夜余晖掷枪护七娃、硬撼雾影的画面犹在眼前。那不顾自身安危的决绝,那冰冷杀意下深藏的守护本能,以及最后那番响彻夜空的霸道宣言……都让二娃对这个意外诞生的“分身”有了更深的理解。他不是工具,不是附属品,他是拥有独立意志、会愤怒、会受伤、更会用生命守护他所在意之人的——家人。
“睡吧,这次,好好休息。”二娃低语,指尖的乳白光晕更加柔和,如同暖阳包裹着冰雪,小心翼翼地梳理着余晖体内紊乱的寒冰之力,驱逐着那顽固的腐蚀能量,温养着受损的灵性本源。识海深处,那片星穹也散发着宁静安详的波动,无声地呼应着。
楼下庭院,气氛依旧凝重。大娃指挥着三娃和四娃,小心翼翼地清理着昨夜战斗留下的痕迹——冻结的灰蓝色冰坨、被腐蚀的地面、破碎的藤蔓。三娃的铜拳砸碎那些坚硬的冰坨,发出沉闷的声响,四娃则用特制的、蕴含净灵之力的药水冲洗被污染的地面,空气中弥漫着药味和残留的硫磺臭。
“该死的妖怪!下次再来,看我不把它砸成肉饼!”三娃一边干活,一边瓮声瓮气地低吼,眼神里满是怒火。
“哼,下次我的火焰一定能烧穿它的臭雾!”四娃也愤愤不平,昨夜没能帮上大忙让他憋着一股劲。
六娃则围着那巨大的冰墙转圈,碧蓝的小身影充满了惊叹:“哇,余晖哥哥的冰墙好厚!好厉害!那坏妖怪都打不破!”他伸出小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冰面,立刻被冻得一哆嗦,赶紧缩回来哈气。
而在廊下,五娃正陪着七娃。小家伙穿着鹅黄的锦缎小衫,怀里依旧紧紧抱着宝葫芦,小脸有些苍白,大眼睛里残留着昨夜受惊的痕迹,但更多的,是一种奇异的、从未有过的坚定。他不再像以前那样瑟缩在五娃身后,而是挺直了小腰板,目光时不时地瞟向三楼二娃房间的窗户,又低头看看自己怀里的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