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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凉的早产儿
监护仪的嘀嗒声,像细针一样扎着我的神经。二十六号保温箱里的艾米丽,小得让人心尖发颤,皮肤是那种不祥的蜡黄里透出青灰。我隔着无菌手套,指尖小心滑过她的小胳膊。冰凉。一种钻进骨头缝里的冰凉,完全不像早产儿该有的温度。
体温读数多少,莉莎我抬头,声音有点紧。
旁边操作台前的年轻护士莉莎飞快瞥了眼屏幕,手指在控制面板上滑动:35.8度,李医生。还在掉。她眉心拧着个小疙瘩,已经调到最高档了,暖风机也开了最大,可…就是上不去。邪了门了。
不是邪门。我俯身靠近保温箱的观察窗,强迫自己冷静。艾米丽的胸脯起伏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这种持续性的、暖箱对抗不了的低温,我在教科书和十年临床里都没见过。这已经是本周第三个了。前两个症状轻微些,体温低归低,至少稳定住了。艾米丽的情况在恶化。
再抽一次血,全套生化加血常规,还有……我顿了顿,压下心里那点荒谬的念头,加测脑脊液常规。马上送检。
脑脊液莉莎愣了一下,眼神里有点不解,但还是迅速点头,好的,李医生。
深夜的医院走廊,灯光白得刺眼,空荡得能听见自己脚步的回音。我捏着艾米丽最新的血检和脑脊液报告,薄薄的几页纸像烙铁一样烫手。数据乱得一塌糊涂。血象还算在早产儿波动的范围内硬撑,可脑脊液里那几个指标——神经生长因子高得离谱,乳酸脱氢酶活像坐了火箭。这根本不是早产该有的表现。
咖啡机在休息室角落嗡嗡作响,吐出黑褐色的液体。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试图用咖啡的苦涩压下喉咙里的焦躁。休息室的门被轻轻推开,带进一股消毒水和走廊的凉气。是护士长玛吉。她五十多岁,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眼角刻着深深的皱纹,看尽人间疾苦的那种平静。可今晚,她脸上的平静碎得一干二净。她反手锁上门,那轻微的咔哒声在寂静里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