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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曲,只为你。谢孤桐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他倾身向前,灯火将他深邃的眼窝投下浓重的阴影,显得那目光更加执拗,谱中揉入西域龟兹的急板、南诏巫祝的吟哦、北地敕勒的苍茫……穷尽我半生游历所悟。拂衣,天下能奏此曲者,唯你一人!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笃定。为了寻她这一缕转世孤魂,他跋涉过黄沙大漠,穿越过瘴疠丛林,在边关冷月下刻过骨,在江南烟雨里写过血。这《离鸾曲》,是他用脚丈量过的山河,用命熬炼出的心血,是他认定的、唯一能配得上她的绝响!
柳拂衣的指尖微微一颤,在光滑的谱纸上留下一点细微的湿痕。她垂下眼帘,长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遮住了眸中翻涌的情绪。她懂这曲谱的价值。那些繁复的指法标记,那些奇诡的音律组合,无一不是呕心沥血之作。这份心意,沉重得让她心口发闷。
谢师傅……她深吸一口气,再抬眸时,眼底已恢复了一片疏离的平静,此曲贵重,拂衣……受不起。
又是这句!受不起!
谢孤桐只觉得心口被一只冰冷的铁爪狠狠攥住,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前世莲池边,那坠入深渊的玉环,那喷溅的鲜血,那根刺目的红绳……无数画面碎片般在脑中炸开!他猛地握紧拳头,指节捏得咯咯作响,手背上青筋暴起。
受不起他低笑出声,笑声沙哑,带着浓重的自嘲和悲凉,柳姑娘心中,受得起的……是那位刺史府的裴公子么
柳拂衣的脸色瞬间褪尽了血色,变得苍白如纸。她像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刺中,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裴朗,新科进士,襄州刺史裴延庆的独子,丰神俊朗,才情卓绝。他是她幽暗生命里骤然亮起的一道光,是她沉沦苦海中抓住的唯一浮木。他赞她的琵琶是仙乐,赠她价值千金的螺钿紫檀琵琶,许她一个缥缈的未来。
可这受得起三个字,此刻从谢孤桐口中说出,却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在她最隐秘的痛处。裴朗对她,是居高临下的垂怜,是才子佳人的风流韵事,却从未有过谢孤桐眼中这种……近乎焚毁自身的、不顾一切的重。
谢师傅慎言!柳拂衣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被戳穿心事的尖利和仓皇,裴公子待我以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