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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猴浑浊的眼睛猛地睁大了些,枯枝般的手指颤巍巍地指向我：你…你是…当年海边那只…快死的小灰猴大王…大王用石头缝里漏出的那口仙气…救活的那个
记忆的闸门轰然洞开。冰冷刺骨的海水,被族群驱赶抛弃的绝望,奄奄一息时身体逐渐流失的温度…然后,天崩地裂！花果山顶那块巨大的五彩石轰然炸开！一只金灿灿的猴子带着睥睨天地的气势跃上云端！就在那一刻,一股极其温暖、饱含着无限生机的气息,如同无形的暖流,从爆炸的中心逸散出来,精准地钻入了我即将停止跳动的心脏。濒死的伤痛瞬间愈合,混沌的灵台豁然开朗,整个世界在我眼中变得无比清晰而充满韵律——那是修炼的根基,是生命被强行续写并赋予意义的起点。
是我,我快步走过去,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那些蠕动呻吟的躯体,声音带着哽咽,我回来了,老通臂。
老通臂猴眼中那点微弱的光,像风中残烛般剧烈地摇晃了一下,随即迅速黯淡下去,被更深沉的痛苦和恐惧取代。走…它从喉咙深处挤出气音,枯爪猛地抓住我伸过去的手腕,那力道微弱得可怜,却带着一种濒死的急迫,快走！你不该…回来！这里…不是家了…是…是熬魂的油锅！是地狱的…第十八层！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反手扶住他轻飘飘、仿佛随时会散架的身体,触手处是冰凉的皮肤和硌人的骨头,大王呢取经…不是成功了吗他成佛了,为什么不管你们！
成佛老通臂猴喉咙里发出一声破碎的嗤笑,像是破锣被撕裂,假的…都是假的！他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我,里面燃烧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怨毒和恐惧,那灵山上的…斗战胜佛…不是大王！不是我们的齐天大圣孙悟空！
我如遭雷击,浑身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冰冷地沉回脚底：你说什么！
死了…大王…早就死了…老猴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泣血的绝望,又猛地咳嗽起来,身体剧烈地抽搐,呕出几口带着黑色血块的污物。他喘息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枯爪颤抖着伸向自己身下那片相对干净的干草堆深处,摸索着,掏出一个用油布紧紧包裹的小东西。
他哆嗦着,一层层剥开那肮脏的油布。里面赫然是一小片金色的毛发！毛发根部,沾染着早已凝固、变成深褐色的血迹。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熟悉的气息从那毛发上散发出来——属于孙悟空的、桀骜不驯、战天斗地的气息！但这气息中,却缠绕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冰冷死意,如同阳光下的阴影。
取经路上…大王偷偷回来过…老通臂猴将那片染血的毛发塞进我手里,他的手指冰凉刺骨,他变了…变得…沉默…心事重重…像压着十万座大山…他急促地喘息,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洞口方向,似乎在警惕着什么,他把这个…交给我…说…如果他出了事…就交给…‘当年海边那只小灰猴’…他说…你知道该怎么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