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吃气布袋的陈玄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春雷小说clqcjtz.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秀宁姐也扑过去,声音都变了调,我从来没听过她那样叫。
可建军叔没睁眼。就那一下,一点点声儿,人就又不动了。可他那张脸…不一样了!蜡黄好像褪了点,眉头也不拧着了,嘴角…嘴角像是松开了,看着…看着像是睡着了,还睡得挺踏实,把啥沉东西都卸下来了。
李二爷赶紧过去摸脉,摸了老半天,重重叹了口气,对茂才叔他们低声说:…油熬干了。刚才…怕是最后一点念想…吊着那口气,见着了,就…就散了。走得…安生。他又补了一句,比先前…像个人样了。
窑洞里死静死静的。彩凤婶抓着建军叔那只凉透了的手,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可没哭出声。秀宁姐看着建军叔安生的脸,又看看炕上昏死的桂兰婆,脸上白得没一点血色,嘴唇咬得死死的。我躲在奶奶身后,心里揪得难受,秀宁姐以前总嫌家里死气沉沉,嫌建军叔是活死人,可这会儿,她那眼神…空得吓人。
茂才叔长长唉了一声,拍了拍彩凤婶的肩膀:彩凤…节哀吧…建军兄弟…这也算…落听了(安息了)。他挥挥手,声音累得不行,都…都回吧…天亮了…该…该张罗后事了…
大人们叹着气,摇着头,小声嘀咕着,慢慢散了。我跟着奶奶往回走,回头看见棚子外那条火龙,天亮了,火也快熄了,只剩一点红炭埋在灰里,几丝青烟被晨风吹得直晃悠。
---
建军叔的坟,就埋在村西头那片老坟坡上。埋得简单,没多大动静。彩凤婶和秀宁姐穿着重孝,哭得嗓子都哑了,声音压得低低的。桂兰婆一直没醒,躺在自家炕上,就靠米汤水吊着一丝气儿,连儿子最后一面也没见着。
埋完人回来的第三天早上,天刚蒙蒙亮。我蹲在自家窑洞门口玩泥巴,就听见隔壁秀宁姐家传来一阵动静,像是秀宁姐在喊,声音又惊又急。我扒着门框偷偷瞧。
是桂兰婆!她醒了!眼皮颤巍巍地掀开一条缝,眼珠子混混沌沌地转着,最后落到了趴在她炕边的秀宁姐脸上。那眼神空得吓人,像刚从老深的黑窟窿里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