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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来了。那破碎的、无意识的音节,如同淬毒的针,精准地扎进我耳膜。她苍白干裂的唇微微翕动,眼角无声滑下一道湿痕,洇入鸦青的鬓发。我握着布巾的手停在半空,指尖冰凉。这名字,成了横亘在她与世界之间、也横亘在我与她之间,一道永远无法弥合的深渊。
窗外风声呜咽,像极了三年前那个改变一切的雨夜。
那夜我当值太医署,暴雨倾盆,檐下铁马急响如催命符。整理陈年脉案时,角落一个落满灰尘的紫檀木匣滑落在地。匣中并无药方,只有一纸墨迹淋漓的绝笔,和一页泛黄残破的古老帛书。
吾命当绝,寒毒入髓,药石罔救。唯《血饲》古方,剜心取血,可解‘蚀骨’之毒。受者,萧氏清也。此乃谢凛甘愿,生死自担,与旁人无涉。若她毒发,望以此方救之。切!切!署名处,是谢凛力透纸背的名字,和一点深褐色的、早已干涸的血渍。
我的目光死死钉在那帛书上诡异的图纹和文字上——剜心取血、心头精血为引、施术者必殒……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得我眼前发黑。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几乎捏不住那轻飘飘又重逾千斤的帛书。
那个在北境战场上,像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般护在萧清身前、眼神锐利如鹰隼的男人……竟早已被判了死刑而他选择的解脱,竟是用最惨烈的方式,剜出自己的心来喂养她
震惊过后,一股冰冷的狂喜毒蛇般缠上心脏。谢凛要死了!他竟选择这样一条绝路!而萧清……那个我仰望了多年、却始终被谢凛身影笼罩的明月,她的毒有解了!更重要的是,谢凛选择了隐瞒,选择了推开她!他亲手将她推入了绝望的冰窟!
一个念头,带着前所未有的阴暗和诱惑,破土而出,疯狂滋长:这是我的机会!唯一的机会!只要谢凛死了,只要解药成了……萧清是我的!她只能是我的!
我将那页致命的帛书小心折好,连同谢凛的绝笔,一同塞入袖中。冰冷的丝绸贴着肌肤,像一块燃烧的冰。窗外电闪雷鸣,映亮我眼中翻腾的野心。我走到窗边,任冰冷的雨丝扑在脸上,试图浇熄心头那簇名为占有的毒火,却只让它烧得更旺。谢凛,你既要当这沉默的祭品,我便成全你,也成全我自己。
后来的一切,如同精心排演的大戏。我捧着十二万分的耐心与温润,出现在心碎欲死的萧清面前。我陪她看御花园残败的荷,替她拂去落在发间的雪,在她因噩梦惊醒时递上温热的安神汤。我绝口不提谢凛,只用无处不在的妥帖和安稳,一点点蚕食她冰封的心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