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7/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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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处可去！
天地茫茫,偌大的修真界,竟无我半寸容身之地！这具陌生的、柔弱不堪的女体,连最基本的行走都显得如此艰难而别扭。每一次尝试迈步,胸前那份沉甸甸的束缚感带来的强烈失衡,都让我踉跄欲倒。纤细的腰肢仿佛无法支撑上半身的重量。脚底被尖锐的碎石硌得钻心地疼,裸露的手臂和小腿在凛冽的寒风中迅速失去知觉,泛起青紫。曾经能御风千里、瞬息万里的力量,如今连抵御这山间最寻常的寒风,都成为一种奢望。
我像一个被整个世界抛弃的孤魂野鬼,漫无目的地在山门外崎岖陡峭、布满荆棘的荒径上踉跄前行。意识在身体深处未曾停歇的剧痛、无孔不入的寒冷、以及那排山倒海般席卷而来的巨大屈辱冲击下,变得浑浑噩噩,一片空白。只有求生的本能,像风中残烛般微弱地支撑着这具残破的躯壳,机械地向前挪动。
不知走了多久,双腿如同灌满了沉重的铅水,每一次抬起都耗尽全身力气。视线模糊地扫过四周荒凉死寂的山野,最终,定格在不远处一处隐蔽山坳里,那片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凄凉破败的建筑轮廓上——那是宗门数十年前就已废弃、传说闹鬼的旧藏书阁。断壁残垣,屋顶塌陷大半,如同巨兽死去的骸骨,在凄冷的月光下沉默着。
那里……或许能暂时躲避这要命的寒风
几乎是凭着最后一点求生的本能,我拖着沉重如山的躯体,一步一挨,跌跌撞撞地挪了过去。
腐朽开裂的木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如同垂死呻吟般的吱呀——声,被我用肩膀无力地顶开半扇。一股浓重到令人窒息的、混合着陈年灰尘、霉烂木头、动物粪便以及某种植物腐烂气息的污浊气味,如同实质的拳头,猛地扑面而来！
咳咳……咳咳咳！剧烈的咳嗽瞬间爆发,撕扯着脆弱的胸腔,呛得我眼泪直流,几乎要窒息过去。我再也支撑不住,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直接瘫倒在门口冰冷肮脏、布满鸟粪和枯叶的地面上,像一条濒死的鱼,只能大口大口地、贪婪地喘息着污浊的空气。每一次急促的呼吸,都如同刀割般牵扯着胸腔深处那些尚未愈合的、因经脉崩裂而产生的无形伤口。
月光从残破屋顶的巨大豁口、以及没有窗纸的破烂窗棂间漏下,形成几道惨白的光柱,在布满厚厚灰尘、散落着瓦砾和不明杂物的地面上投下斑驳诡异的光影。倒塌腐朽的书架如同巨人的肋骨,横七竖八地堆叠着。散落的竹简、碎裂的玉简、泛黄脆化的纸页,如同被时光遗忘的骸骨,杂乱地堆积在角落和倒塌物下。无数张蛛网在残存的梁柱间、在书架的角落里层层叠叠,无声地宣告着此地的死寂与荒芜,也像一张张巨大的、等待猎物的死亡之网。
寒冷、深入骨髓的饥饿感、以及那如同跗骨之蛆般无处不在的虚弱感,像一波波汹涌的黑色潮水,不断地冲击着我摇摇欲坠的意识堤坝,试图将我彻底吞噬、溶解在这片绝望的废墟里。我蜷缩在一堆相对干燥些的、半腐烂发黑的蒲草垫上,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牙齿咯咯作响。每一次颤抖,都带来骨骼深处细微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如同老旧生锈的铰链在转动,残酷地提醒着我这具躯壳的脆弱、诡异和不堪一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