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脏了……他喉咙里滚出沙哑低沉的声音,像砂纸摩擦着朽木,擦干净……好坐。他的视线像探照灯一样,仔细地扫过椅面,尤其是椅背下方那条不易察觉的、几乎与木纹融为一体的细缝,仿佛在确认那里是否空无一物。
林小雨脸上的笑容无懈可击,心尖却像被那目光烫了一下,微微缩紧。她知道他在找什么。那些不知何时、不知何人,在某个绝望到极致的深夜或凌晨,悄悄塞进这条隐秘缝隙里的东西——遗书,或者别的什么。她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飘向陈默正盯着的那块区域。几个月前,一个同样冰冷刺骨的清晨,她曾颤抖着将一张折叠得方方正正的纸,塞进过那里。冰凉的触感和木头粗糙的纹理,仿佛还残留在指尖,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绝望。那里面,是她写给这个世界的最后告别。
一股尖锐的寒意猛地窜上脊背。林小雨下意识地、飞快地拉了一下左手的棉质护腕,将手腕处牢牢盖住。护腕边缘,一道浅白色的、扭曲的疤痕,在衣袖的掩护下若隐若现。那道疤的位置,恰好正对着陈默此刻擦拭的、椅背上一个刻得格外深重的正字起笔处。每一次看到陈默擦拭那里,那道早已愈合的皮肤下,总会泛起一阵隐秘而熟悉的刺痛。
您慢慢擦,林小雨的声音依旧轻快,甚至带上了一丝俏皮,我去上工啦！她挥挥手,转身汇入清晨上班的人流,步伐重新变得轻捷。只有她自己知道,那层阳光明媚的伪装下,心脏正沉重地跳动着,如同绑着一块冰冷的石头。每一次路过这张长椅,都像一次无声的提醒,提醒着她那场未能完成的坠落,提醒着她与这椅背上沉默刻痕之间,那无法言说的、隐秘的联系。陈默的专注,那些正字,还有他日复一日寻找纸条的动作,像一个巨大的谜团,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好奇与不安之上。
她快步走着,试图甩掉那种被窥视、被关联的感觉,但身后,陈默那双浑浊却异常执着的眼睛,以及他指尖抚过刻痕的缓慢动作,却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那个未完成的正字,仿佛一个无声的召唤,又像一个不祥的预兆。
第二章
凝固的托付
初冬的寒风骤然变得凛冽,像无数细小的冰刀,刮过梧桐公园光秃秃的枝桠,发出呜呜的悲鸣。天空是沉重的铅灰色,压得人喘不过气。连续几天的阴冷潮湿,让地面泥泞不堪。
林小雨刚结束便利店的夜班,拖着疲惫的身体,顶着刺骨的寒风往租住的城中村小屋走。路过梧桐公园时,一种强烈的不安攫住了她。那张长椅孤零零地立在灰暗的天光下,旁边却不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的心猛地一沉,脚步不由自主地拐了进去。靠近长椅时,她看到了蜷缩在冰冷水泥地上的陈默。他身上只盖着一块破旧的、边缘磨损的蓝色塑胶布,寒风轻易地就掀起了它的边角。他整个人缩成一团,像一片被寒风卷落的枯叶,灰败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呈现出骇人的青紫。公园的管理员老张正蹲在他旁边,焦急地搓着手,看到林小雨,如同看到了救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