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1/1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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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梧桐道总带着股旧书似的沉郁。柳如烟抱着半人高的工具箱往美术馆走时,帆布鞋踩过满地脆叶,发出窸窸窣窣的响。风卷着最后几片枯叶打旋,她下意识往旁边躲,却没留意身后疾驰而来的电动车——刺耳的刹车声里,她怀里的颜料管噼里啪啦滚了一地,其中一管钴蓝像道失控的流星,直直撞在男人锃亮的牛津鞋上,洇出一小片狼狈的蓝。
抱歉!对不起!她慌忙蹲身去捡,指尖刚触到冰凉的金属管,就被一片温热的掌心覆住。沈亦臻弯腰时,驼色大衣的下摆扫过满地碎金似的梧桐叶,他捡起那管钴蓝,修长的指腹轻轻擦了擦鞋面上的颜料,抬眼时,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淡的影:没关系。
他的声音像浸过温水的玉,清润里藏着点不易察觉的哑。柳如烟抬头的瞬间,忽然想起画室墙上那幅未完成的《秋涧》——她总嫌水色太透,藏不住山底的沉郁,此刻却觉得,眼前这人的声线,刚好能补上那抹缺了的暗。
真的很抱歉,这颜料不好洗……她还想再说点什么,却看见他指腹上沾了点钴蓝,正顺着纹路慢慢晕开,像幅微型的抽象画。
沈亦臻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反倒笑了:挺好的。像把天空捏碎了,撒了点在手上。
那天后来,柳如烟才知道,这个被她泼了颜料的男人,竟是这家美术馆的馆长。她是新来的驻馆画家,签合同的时候,他坐在办公桌后,钢笔在纸上划过的声音很轻,她盯着他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发呆,忽然听见他说:柳小姐的画,我看过。《雨巷》那幅,很特别。
《雨巷》是她大学毕业展的作品,画的是南方梅雨季的青石板路,雨丝密得像蛛网,撑伞的人影在巷尾洇成一片模糊的灰。当时评委说太闷,只有他看出了特别。柳如烟捏着合同的指尖微微发烫:沈馆长过奖了。
叫我沈亦臻就好。他推过来一杯热可可,杯壁凝着细密的水珠,美术馆的画室在三楼最东侧,采光好,窗外有棵老梧桐。
画室确实像他说的那样,午后的阳光透过雕花木窗,在地板上投下格子状的光斑。柳如烟支起画架时,总觉得背后有目光。回头看,沈亦臻果然站在门口,手里端着空了的可可杯,眼神落在她摊开的画纸上——那是幅刚起稿的《云岫》,远山隐在浓雾里,云絮沉甸甸的,像随时会掉下雨来。
柳老师画里的云,总像要下雨。他某天忽然开口,指尖轻轻点在画布左下角那团灰白云絮上。他的指甲修剪得干净,指腹带着薄茧,触到画布时,柳如烟觉得那处颜料都在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