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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还是前天我像抓住最后根稻草的赌徒,揣着仅存的、皱巴巴的十几张红票子,还有这份该死的杂志,跑去那个所谓的海选现场——一个挂着《葫芦兄弟重制版》破海报、空气里飘着劣质消毒水味的半废弃影棚。
演爷爷。剧本要求就是慈祥。
我深吸口气,努力调动脸上的肌肉,试图挤出杂志海报上那老头那种能挤出蜜的笑容,声音放得又缓又软,对着空洞洞的摄像机镜头(后面坐着一个昏昏欲睡、油光满面的小胖子导演)深情呼唤:孩子们…我的…好孩子们……
油脸导演抬了抬眼皮,随手在本子上划拉了一下,语气像打发叫花子:下……等等!他眯缝着的胖眼突然扫过我的脸,又在我廉价夹克袖口磨破的地方停了一瞬,咂了下嘴,味儿不对……再装,味儿还是不对。要的是‘慈祥’,不是你这种……呃……欠人八百吊钱的倒霉相!下一个!
下一个
这几个字像冰锥,直接扎穿了我最后一点残存的妄想。从影棚出来,天空灰得像一块脏抹布,糊在我脸上,闷得人窒息。最后那点钱打了水漂。空气里劣质盒饭的油腻和城市尾气的辛辣争先恐后地往我鼻腔里钻,搅得胃里翻江倒海。我扶着街角积满黑色油污的水泥墩子,再也忍不住,剧烈地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胆汁返流的苦涩灼烧着喉咙。路边的积水坑里映出我的倒影,一张被生活碾得支离破碎、狼狈不堪的脸,浑浊肮脏。
回家那间催命符一样的出租屋
脚有千斤重。我就那么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游荡,行尸走肉一样,灵魂早就摔碎在下一个那三个字上面了。时间的概念完全消失,直到天色暗沉得像泼了墨汁,城市的霓虹灯开始亮起,五颜六色地闪烁,刺得眼睛酸痛。街边小吃摊的油烟味呛得我又是一阵咳嗽。
不知道走了多久,两条腿麻木得没有知觉。等我猛地回过神,才发现自己晃荡到老城区的边缘。这里靠近一个大工地,水泥搅拌车的轰鸣和金属碰撞的刺耳噪音混杂在一起,冲击着耳膜。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新鲜泥土味、铁锈味和劣质机油味混合的怪味。
工地的临时围墙开了个口子,大概是给渣土车出进用的。几个穿得灰扑扑、看不出颜色的劳保服的工人在围墙根下或蹲或靠,捧着脏兮兮的铝饭盒扒拉着里面的干饭和油乎乎看不出本来面目的菜。他们的脸被尘土和汗水糊满,写满了疲惫和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