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1/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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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室的案几上铺着三张麻纸,边缘被炭火烤得发卷。虾仁跪在蒲团上,手里的木炭棒在纸上划出弧线,犁梢的角度被他擦了又改,黑灰在麻纸上积成小小的山堆。窗外的天色从鱼肚白变成靛蓝,案上的铜爵换了三次热水,最后只剩杯底的残渣。
“这里……应该再弯半寸。”他喃喃自语,指尖在纸上比划。记忆里唐代曲辕犁的复制品在博物馆的展柜里泛着木光,犁身的弧度像新月,犁梢的弯曲恰好能让牛省力——可具体是多少度?他当年拍的照片存在手机里,现在那黑屏的方块就躺在案头,像块沉默的嘲讽。
“先生,军坊的工匠来了。”侍卫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虾仁抬头,看见三个穿着粗布短打的汉子站在门口,为首的老者颧骨高耸,手背布满老茧,正是军坊里最资深的木匠,公输家族的旁支公输平。他身后的两个年轻人低着头,偷瞄着案上的图纸,眼里满是好奇。
“公输师傅,”虾仁起身,指着图纸,“这是我设计的犁,你们看看,能不能做出来?”
公输平上前一步,浑浊的眼睛扫过麻纸。当看到犁梢那道突兀的弯时,他突然笑了,笑声像破旧的风箱:“先生是在开玩笑?犁梢当直不当弯,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弯了怎么入土?”
“这正是省力的关键。”虾仁拿起木炭棒,在纸上画出牛拉犁的示意图,“直辕犁要两头牛才能拉,因为拉力和犁身成直角;曲辕犁的弯度能让拉力顺着犁身走,一头牛就够了。”他用手指顺着弧线滑动,“你看,力是顺着这个方向……”
“力?力不就是牛往前拽吗?”公输平打断他,拿起案上的木尺敲了敲图纸,“老奴做了四十年木匠,从没听说过弯着的木头比直的结实。这东西要是做出来,犁不了三亩地就得断!”
身后的年轻木匠也跟着点头:“是啊先生,直辕犁用了几百年,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