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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缓缓地、缓缓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这样能汲取一点对抗的力量。空气里尘埃浮动。她没有立刻动作,任由那带着皂香的存在感沉沉地压在自己的感官之上。
过了足有两三秒,她才终于抬起头。脖颈的线条有些僵硬。
视线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撞上了站在她面前的周叙白。临近毕业,他似乎比林晚记忆中最后一次注视他的样子,更挺拔了一些。深蓝色的校服外套随意敞开,露出里面纯白的短袖T恤领口。碎发垂在清朗的额角,阳光正好落在他左边高挺的鼻梁上,映得那双眼睛的颜色浅得像初秋最澄澈的天空,只是里面没有丝毫波澜,清透得能直接映照出此刻林晚脸上所有细微的茫然和倦怠。
完全陌生的眼神。一丝属于过往记忆的温度也没有。
那双漂亮得不近人情的眼睛里,平静得如同从未交汇过的湖面,清晰地倒映着她此刻脸上那些难以掩饰的茫然和疲惫。每一次对视,都是这样全新的、冰冷的一瞥。
仿佛过去的三年,图书馆阳光里那个穿着白色衬衫弹钢琴的少年、篮球场边递过一瓶水时抿着唇的浅笑、自习课偷偷传递写满了数字推演的草稿纸、甚至是在那个被暴雨困住的午后教室里,那靠近她耳边的声音带着点无奈的笑——全都是一场盛大而奢侈的幻梦。是仅存于她脑中,被时间反复清洗、剥蚀,最终只剩下断壁残垣的旧日废墟。
……哦。林晚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音节,像是声带被砂纸刮过,干涩发紧。她猛地垂下视线,避开了那双会让她心口刺痛的眼睛。动作快得甚至有些突兀。她的身体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向里侧退开了一小步,瞬间拉开一小段冰冷的距离,让出了通往那黑暗角落的路径。她的声音从低垂的头颅下传来,轻得几乎要被走廊的噪音吞没:没注意……拿错了你自己……拿回去吧。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空气里飘着,带着一种疲惫的、惯性的僵硬。这戏码重复了太多遍,台词早已烂熟,连表演都成了本能。每一次,她都只能这样退开。每一次,都只能看着他弯下腰,探身进入她混乱的储物柜,小心却利落地取出那个不属于她的琴盒。每一次,都只能感受那清冽的皂香在完成使命后迅速地抽离消散。
每一次。
周叙白没有马上弯腰。他立在门外,目光沉沉地扫过她刚刚退让位置的那片狭窄空间,又回到她低垂的发顶。空气中那份公式化的疏离,似乎因为这微妙停顿,被短暂地拉长,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