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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风过后的望潮港浸润在咸湿的海风里,十七岁的林小雨踩着湿滑的鹅卵石小路奔向学校,手中的炭笔在速写本上留下一串渔港的轮廓。她迟到了,但这丝毫不影响她的好心情。
小雨！开学第一天就迟到！好友美华在校门口使劲挥手,圆圆的脸上写满了担忧。
帮阿母收拾台风后的餐馆嘛,小雨气喘吁吁地解释,马尾辫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老张叔他们的渔船昨晚回来了,一早就来吃饭...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被教室里一个陌生身影吸引。
那是个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男生,阳光透过玻璃洒在他身上,却仿佛被一层看不见的冰墙阻隔,无法融化他眼中的寒意。他穿着整洁的白衬衫,袖口微微卷起,露出线条分明的手腕,正低头翻看一本画册。
转学生,叫陈暮云,从台北来的。美华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凑近,听说他妈妈是镇上陈医生的女儿,二十年前去了台北就再没回来过。今早班主任介绍时你不在,全班女生都在偷偷看他呢。
小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目光却无法从那个孤独的身影上移开。他像一幅被随意丢弃在热闹教室里的黑白照片,与周围嬉笑打闹的同学格格不入。
下午的美术课,李老师宣布了本学期要举办望潮港记忆绘画比赛的消息。获胜者的作品将被送到县里参展,还有机会获得艺术学院的推荐信。李老师的声音在教室里回荡。
小雨的心跳加速了——这或许是她离开小镇、追逐画家梦想的敲门砖。她立刻翻开速写本,开始构思参赛作品的草图。余光不经意间瞥见邻桌陈暮云草稿纸上的一抹线条,她的呼吸为之一窒。
那只是一幅随手勾勒的速写：窗外港湾里停泊的老渔船福星号,桅杆倾斜的角度,甲板上散落的渔网,甚至船身上斑驳的油漆痕迹都被精准捕捉。最震撼的是整幅画中蕴含的情感——那不是普通高中生能画出的平静海景,而是一首无声的挽歌,诉说着某种深沉的、几乎要溢出纸面的悲伤。
下课铃响起时,暮云迅速合上本子,但小雨已经拦在了他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