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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是寂静的。不,不对,死亡本身或许是寂静的,但通向它的道路,却常常被生者的喧嚣填满,塞得令人窒息。比如现在。
惨白得刺眼的手术灯悬在我的头顶,像一只冷漠的巨眼,俯瞰着下方这场早已注定的溃败。消毒水的味道浓烈得发苦,钻进我残存的意识里,却再也激不起任何生理上的厌恶。冰冷坚硬的金属手术台紧贴着我的后背,那点仅存的、属于活人的暖意,正随着心电监护仪上那条越来越平缓、越来越无力的绿线,一丝丝地抽离。
身体沉重得像灌满了铅,沉向无底的深渊。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奢侈而艰难,肺部像个破败的风箱,每一次费力的抽动都带着灼痛的血腥气。视线模糊不清,视野边缘被浓重的黑暗不断吞噬,只有头顶那团惨白的光晕固执地悬着,成为混沌世界里唯一的坐标。听觉成了最后溃退的感官。仪器单调冰冷的嘀——嘀——声,遥远得像来自另一个星球,医生和护士压低的、急促的指令如同隔着一层厚重的水幕,嗡嗡作响,听不真切。
然后,一个声音劈开了这片混沌的帷幕,带着一种撕裂一切的、濒临崩溃的狂暴,狠狠撞进我的意识深处。
救她!我命令你们救活她!不惜一切代价——!
是沈砚。
我能感觉到他的靠近,带着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铁锈味——那是血的气息,我的血。沉重的脚步声踉跄着冲到了手术台边,一只滚烫得如同烙铁般的大手猛地攥住了我那只早已冰凉麻木、失去知觉的手。他的力气大得惊人,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扭曲泛白,骨头硌着我的皮肤,带来一阵钝痛,几乎要将我仅存的骨骼捏碎。这粗暴的触碰,竟成了这具濒死躯壳上唯一能感知到的、来自外界的强烈刺激。
晚晚!林晚!看着我!不准睡!睁开眼!他的嘶吼就在我耳边炸开,滚烫的、带着血腥味的气息喷在我的脸颊上,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和绝望而完全变了调,嘶哑得如同砂纸在摩擦。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求你…别这样…别离开我…
前一秒还是狂暴的命令,下一秒已破碎成卑微的乞求,每一个字都像带着倒钩,刮擦着我的意识。
灵魂深处有什么东西被这声音触动了,不是暖意,不是回响,而是一股冰冷刺骨、足以冻结血液的恨意,如同沉睡的火山,在死亡的临界点被猛然唤醒,轰然喷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