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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
冰冷的,黏稠的雨,像是从墨汁里捞出来,带着铁锈和泥土的腥气,没完没了地泼洒下来,砸在青石板路上,砸在残破的灯笼上,砸在滚烫的、渐渐冷却的血洼里。血水混着雨水,蜿蜒流淌,像一条条猩红的、丑陋的毒蛇,爬满了整个龙门镖局前院。
喊杀声,金铁交鸣声,濒死的惨嚎声,早已被这滂沱的雨幕吞噬了大半,只剩下一种沉闷的、令人窒息的绝望,弥漫在每一口湿冷的空气里。
龙四蜷缩在影壁墙根下那丛早已被踩踏得不成样子的冬青后面,冰冷的泥水浸透了他的粗布裤子,寒意刺骨。他死死地咬着下唇,尝到了自己血的咸腥味,才勉强压住喉咙里那一声濒临崩溃的呜咽。怀里,是年仅八岁的小妹阿萝。她小小的身体软得像一团棉絮,冰冷得没有一丝热气。一支细小的、淬了毒的弩箭,深深没入她单薄的背心,箭尾那点染血的翎毛,在雨水的冲刷下微微颤抖,像一只垂死的蝴蝶。
阿萝…阿萝不怕…四哥在…龙四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滚烫的泪水混着冰冷的雨水,砸在阿萝苍白冰凉的小脸上,瞬间消失无踪。他徒劳地用自己同样冰冷的手,紧紧捂住那致命的伤口,仿佛这样就能堵住那汩汩流逝的生命力。可那黏稠的血,依旧固执地从他指缝间渗出,染红了他的袖口,也染红了他仅存的、摇摇欲坠的世界。
轰!
镖局厚重的大门被一股蛮力狠狠撞开!碎裂的木屑在雨水中飞溅。十几个穿着玄色油布雨披、戴着惨白面具的番子,如同地狱里爬出的恶鬼,沉默地涌了进来。他们手中的绣春刀还在滴血,雨水冲刷着刀刃,却冲不净那浓重的血腥味。
院子里的抵抗已经极其微弱。几个浑身浴血、犹自怒吼的镖师,被数倍于己的敌人围住,刀光如匹练般闪过,惨叫声戛然而止,尸体沉重地栽倒在血泊里。
爹!娘!龙四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跳动。他猛地扭头,透过冬青稀疏的枝叶缝隙,望向正厅方向。
正厅的门槛上,站着一个人。没有穿雨披,只一身暗紫织金的蟒袍,在这尸山血雨、大雨滂沱的修罗场里,显得格格不入的华丽与阴森。雨水顺着他那顶象征权势的尖顶太监帽檐淌下,流过一张异常白净、却毫无生气的脸。细长的眼睛微微眯着,嘴角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像是在欣赏一幅精心绘制的杀戮图卷。他手里没有刀,只拿着一块雪白的丝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指甲缝里并不存在的污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