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3/2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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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照片瞬间挤满了整个屏幕。
高像素,清晰得纤毫毕现。光线有点暗,是卧室床头那盏暖黄色的氛围灯打的,带着一种暧昧又刺眼的暖调。背景是我无比熟悉的主卧,那张我和林薇薇一起挑了三个月、号称能提升婚姻质量的意大利进口大床。此刻,这张价值不菲的大床上,正上演着一场激烈程度远超它设计初衷的双人运动。
两个赤条条的人影纠缠着,像两团融化的蜡。上面的那个男人,背脊宽阔,肌肉贲张,动作幅度大得惊人,几乎要把身下的人嵌进昂贵的床垫里。而在他身下,被死死压住、头发凌乱地铺散在枕头上、脸颊泛着不自然的潮红、眼神迷离涣散的女人——
正是林薇薇。我的妻子。
照片抓拍的瞬间,两人的姿势扭曲得诡异,男人一条腿高高抬起,林薇薇的头被迫向后仰出一个极限的弧度,活脱脱像是从哪个不入流的体操项目里直接平移过来的高难度动作。冲击力太强,强到我的视网膜仿佛被狠狠灼烧了一下,大脑里嗡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瞬间短路了,只剩下滋滋的电流噪音。
一股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液体猛地冲上喉头,又被我死死地压了回去。胃里翻江倒海,五脏六腑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狠狠揉搓。握着手机的指尖冰凉,甚至有些发麻。四周售楼处精心营造的奢华背景音——轻柔的音乐、销售顾问的低声讲解、远处样板间开关门的轻响——瞬间退潮,只剩下一种令人窒息的真空般的死寂。血液在耳朵里奔涌咆哮,声音大得吓人。
陈默陈默！张总那带着点疑惑和不耐烦的声音,像隔着厚厚的毛玻璃传来。
我猛地回神。脸上的肌肉仿佛有自己的意志,在我意识反应过来之前,已经自动调动,重新挂上了那副无懈可击、甚至比刚才还要灿烂几分的笑容。心脏在胸腔里擂鼓,咚咚咚,震得肋骨生疼,但脸上的温度却诡异地降了下去,像敷了一层冰。
张总！我的声音听起来异常平稳,甚至带着点恰到好处的、发现新大陆的惊喜。我把手机屏幕大大方方地转过去,递到张总眼前,指尖稳得没有一丝颤抖。屏幕正中央,那对体操健将的激情表演还在无声地继续着。您看！我就说这户型好吧这主卧的采光,这通透感,啧！我的语气热情洋溢,仿佛在展示一件稀世珍宝,您瞧这光线角度,多棒！晚上开盏小灯,氛围感直接拉满！这设计,绝了！
张总那张精明的脸凑近屏幕,眼睛微微眯起,仔细端详着照片里那对纠缠的人影背后,隐约可见的窗户轮廓和窗外模糊的夜景。他看得异常认真,甚至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唔…这采光…这通透性…确实不错,尤其是这个飘窗设计…他摸着下巴,似乎完全没意识到照片的核心焦点并非建筑本身,而是里面活色生香的内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