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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猛地躁动起来,像被狠狠抽了一鞭子的蜂群,嗡嗡地朝一个方向涌动。愤怒、恐惧,还有一种找到替罪羊的疯狂骤然取代了刚才纯粹看热闹的恐慌。他们被那张脸的尖鸣声和断气的猫叫魇住了,也被世代信奉、刻在骨头里的黄仙规矩死死攥住了灵魂。
找那小孽种!一个男人嘶喊着,眼里全是红血丝,王三刀最后抓的不就是他胸口吗!祸源就是他!
就是沈槐!他爹妈死绝,就是丧门星!招了死人怨念才长出这人脸疮的!不烧了他,这怪疮就要传过来!不知谁在人群里尖着嗓子煽风点火。
我被慌乱的人流裹挟着,几乎是脚不沾地地被推搡向陈癞子家那个破院子的方向。踩过泥泞的水坑,撞开几根胡乱垂落的柳条,村子那股陈年腐朽的气味混杂着雨水腥气,直冲鼻子。
刚到那破土墙外,沈槐凄厉的哭喊和皮鞭抽在肉上的闷响,已经透过哗哗的雨声狠狠砸进耳朵里。
砰!哐当!
院子破门大敞着。七岁的沈槐,瘦得像根冬天的枯芦苇,被陈癞子一只手粗鲁地扯着胳膊,像拎只待宰的小鸡,重重摔在当院积着厚厚泥汤的地上。泥水瞬间溅了沈槐满脸满身。孩子浑身没一处好的,单薄破旧的褂子早被抽烂了,一条条搭拉下来,露出皮肉上密密麻麻、青红发紫的血檩子和绽开的皮肉,新伤叠着旧疤,伤口又被雨水浸泡着。
跑!你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小畜生!跟你那死鬼爹妈一样晦气!还敢跑陈癞子那张麻脸因狰狞而扭曲,唾沫星子混着雨水喷得到处都是。他手里的鞭子是用几股浸了油的麻绳拧的,又粗又韧,抡圆了照准孩子的肩背狠狠抽下去!
啪——!
皮开肉绽的声音,混着沈槐痛彻心扉的、已经嘶哑的哭嚎,狠狠撕裂雨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