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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槐木梳与缠了半世纪的红头绳
梅雨季的雨下到第七天,拆迁堆的断砖缝里渗着墨色的水,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和朽木的气息。林砚蹲得太久,膝盖像生了锈,刺骨的麻意直钻骨髓。恍惚间,老太太半透明的手悬在砖堆上——那只手的指腹有层薄茧,是常年握针线磨出来的,此刻正虚虚拢着块碎砖,像在护着什么怕摔的珍宝,指甲缝里还嵌着细微的、早已干涸的江泥。
梳齿断了三根。
老太太的声音带着江底淤泥的沉浊潮气,每一个字都像裹着水草,囡囡总撅着小嘴说‘姥姥梳得太用力’,可转天太阳刚冒头,还是攥着梳子,巴巴儿等在槐树下,小辫儿翘着,像只等着顺毛的小雀儿。
林砚摸出贴身藏着的渡忆盒,檀木的凉意透过掌心漫上来,像一股清泉,短暂地压下了膝盖的麻木与周遭的阴郁。盒底
渡忆
二字的刻痕里嵌着细铜屑,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微弱的金属光泽——那是祖父用了一辈子的刻刀,一点点凿进去的。祖父枯槁的手按在他手背上的触感仿佛还在,那温度比檀木还凉:光绪二十六年……你太爷爷在北平的战火里,捡过个绣荷包……那荷包里裹着半块冰糖,是个娘留给饿死的娃的。那魂啊,守着荷包不肯走,翻来覆去就一句‘没让他尝过甜’……
那叹息,至今还在林砚耳边回响。
冰冷的雨丝斜斜打在林砚脸上,他猛地想起七岁那年,母亲把他的虎头鞋塞进樟木箱底,鞋里垫着张红纸,墨汁淋漓写着
长命百岁。后来母亲走的那个雪夜,他在冰冷的箱底摸到这双鞋,红纸上的字迹早被汗渍晕成了暧昧的淡粉,却还清晰地拓印着母亲缝鞋底时用力过猛留下的顶针凹痕——那是她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