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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归年抚摸着竹简的手指,骤然停顿。那枯瘦的指关节微微泛白。他缓缓抬起眼,那双深潭般的眼眸里,不再是永恒的平静,而是翻涌起惊涛骇浪般的沉重与痛楚。他沉默了良久,久到李福几乎以为他没有听清。
终于,他开口了,声音干涩沙哑,问出了一个仿佛与眼前危机毫不相干的问题:
李福…依你看,孟德尔他…是地上动,还是海上动
李福愣了一下,浑浊的老眼闪过一丝精光。他跟随李归年数十年,深知自家老爷说话向来暗藏机锋。他略一思索,联想到孟德尔在枢密院发飙时拍桌子砸板凳的动静,联想到张猛秘密接触港务司和破浪号的举动,心中已然明了。他深深吸了口气,斩钉截铁地回答:
回老爷,老奴观之…孟副使之动,非地上之动,乃…海上动!
海上动…李归年低声重复了一遍,仿佛这三个字有千钧之重。他缓缓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眼中的惊涛骇浪已然平息,只剩下一种近乎悲悯的决绝。
知道了。他只说了这三个字,重新低下头,目光落在竹简上,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但李福清晰地看到,老爷那枯瘦的手指,在竹简边缘,极其轻微地、无法控制地颤抖了一下。
李福不再多言,躬身一礼,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李归年枯坐良久。窗外墨锋队的口号声浪一阵高过一阵,充满了破坏一切的狂热。他猛地站起身,走到书案前,铺开一张素白坚韧的桑皮纸。他没有丝毫犹豫,提起那支陪伴了他半生的狼毫笔,饱蘸浓墨,手腕沉稳如山,在纸的中央,写下了四个力透纸背、遒劲如铁的大字:
**速归!不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