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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2,我的新窝。门牌上的黄铜字钉早已失去了光泽,数字边缘爬满了墨绿色的铜锈,像一个古老的封印。我用冰凉的钥匙费力地捅开门,铁合页发出极其不情愿的、如同垂死者呻吟般的吱呀——,仿佛打开了尘封许久的墓穴。
一股浓郁到令人窒息的、混合着陈年家具漆料、霉变木屑和灰尘的空气猛地灌入鼻腔。呛得我剧烈咳嗽起来,眼睛一阵酸涩。里面比楼道更暗,更幽深。我用手机点亮微弱的光柱,光束如同手术刀般艰难地剖开浓重的黑暗。
客厅很小,被几件明显来自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暗色木质家具塞得满满当当。墙壁发黄,靠近天花板的地方,深色的水渍像一张张抽象而压抑的鬼脸蜿蜒蔓延,有些地方墙皮已经碎裂卷起,边缘呈现出烧焦般的炭黑色。墙角堆积着前任住户留下的残骸:一摞捆好的旧报纸,封面日期模糊不清;一个缺了半边耳朵的兔子玩偶,纽扣做的眼睛在黑暗中幽幽反射着手机惨白的光;地上随意丢弃的几个空药瓶……光柱扫过卧室门口,那扇老旧的木门半开着,门轴同样发出衰老的呻吟。透过门缝,能看到一张同样饱经沧桑的木板床。
就在我下意识地扫视这片废墟般的新家时,目光不由自主地穿过小小的客厅窗户,落在窗外咫尺之隔的另一栋楼——斜对面那栋楼的几扇窗户上。这栋旧楼的结构很奇怪,两栋相对的建筑离得极近,近到能清晰地看到对面阳台堆放的杂物。
然后,我的呼吸停了一下。
斜对面四楼的位置,一扇与其他住户截然不同的窗户吸引了我的目光。那扇窗的玻璃肮脏得如同蒙上了厚重的尘埃蛛网,灰蒙蒙一片,几乎完全不透明。而最诡异的是,从顶部到底部,一副厚重的、深蓝色遮光窗帘严密地合拢着,拉得死死的,没有一丝缝隙。像一只紧闭的、拒绝窥视的独眼。即使在白天最后一抹光线即将消失的时刻,那里也没有透出任何属于人的光亮——电器屏幕的微光、灯光,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拒人千里的、死寂的黑暗。
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感顺着脚底板悄悄爬上来。
我甩甩头,试图驱散这莫名其妙的联想。新环境,老房子,阴暗潮湿,有点古怪太正常了。这只是视觉反差带来的错觉。我深吸一口气,冰凉的、带着霉味的空气直冲肺腑。开始了,收拾这烂摊子。我放下钥匙,踢开脚边一个空纸箱,手电光柱在浮尘弥漫的空气中乱舞。
咀嚼无声
日子在廉价白炽灯管冷漠的光线和窗外间歇的雨声中向前蠕动。白天上班,疲惫淹没一切。只有夜晚回到这间散发着霉味的方盒里,那无处不在的低气压才清晰地挤压过来。那扇斜对面的、始终拉紧着厚重窗帘的窗户,成了心头一个无法忽略的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