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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尾巴尖儿,还死死地拽着盛夏的燥热不肯撒手。窗外的蝉鸣一声高过一声,像是用尽生命最后的力气在嘶吼,搅得人心头也跟着一阵阵发紧。午后的阳光白得像块烧红的烙铁,透过半旧的米色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道晃悠悠的光斑,像只不安分的小虫子。空气里浮动的尘埃被光束照得无所遁形,看得姜好心头发闷——就像她此刻乱糟糟的心情,全被摊开在光天化日之下。
姜好蜷在书桌前的旧电脑椅上,身上套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棉质家居裙。高考结束已经快两个月了,那种紧绷到极致的弦骤然松弛后的巨大空虚感,非但没有被时间填记,反而像发酵的面团,无声无息地膨胀,占据了整个胸腔。父母都去上班了,家里安静得只剩下窗外恼人的蝉鸣和电脑主机风扇低沉的嗡鸣。
书桌上,几本崭新的大学英语四级词汇书和《大学生活指南》崭新得有些刺眼,是她前几天在父母的殷切目光下去书店买的。自律像刻在骨子里的习惯,驱使她每天还是会按时坐到书桌前,翻开单词书,强迫自已看几页。然而,那些字母组合成的符号,在眼前晃动着,却很难真正印入脑海。未来的轮廓在“大学生”这个模糊的称谓下,依旧是一片混沌不清的迷雾。
她烦躁地合上书,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凉的鼠标。屏幕亮起,浏览器停留在她常逛的一个小众读书分享论坛——“书海拾贝”。这里是她为数不多的精神自留地,人不多,氛围也相对安静纯粹,大家分享着不那么热门的书籍和阅读感悟,是她高考高压下难得的喘息空间。
论坛界面简洁,最新的帖子寥寥无几。一个标题吸引了她的目光:“[求助]
有没有类似《夜航西飞》那种,在孤独与辽阔中寻找自我的书?”。发帖人ID叫“追风骑士”。
姜好心头猛地一跳。《夜航西飞》是她高二某个被数学卷子逼到崩溃的深夜,在旧书摊淘到的“救命稻草”。柏瑞尔·马卡姆写驾驶飞机掠过非洲草原时,说“孤独是一种天赋”,那句话被她抄在日记本最后一页,翻得边角都卷了毛。通学都觉得她读这种“冷门书”装文艺,父母只关心她的错题本,她从没想过,会在这个冷清的论坛里,撞见另一个读懂“孤独天赋”的人。那种被精准戳中心事的感觉,像闷热午后突然吹进窗的一阵风,让她攥紧了鼠标。
她点开帖子。楼主“追风骑士”的文字简洁有力,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表达了对《夜航西飞》内核的共鸣——那种面对无边无际的空间和内心时的孤独感,以及在孤独中迸发出的惊人力量。他描述自已想象着驾驶老旧飞机掠过乞力马扎罗雪峰时的画面,文字间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向往和澎湃的激情。
姜好很少在论坛主动发言,大部分时间都是个安静的潜水者。但这个帖子,这个ID,以及字里行间流露出的那种对《夜航西飞》近乎精准的解读,让她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想要倾诉的冲动。仿佛在茫茫人海中,突然捕捉到了一丝与自已通频的微弱信号。
指尖在键盘上悬停了几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最终,她还是轻轻敲下了回复。字斟句酌,删了又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