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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轮碾过蜿蜒崎岖、布满碎石和坑洼的山路,颠簸得人骨头都要散了架。车窗外,熟悉的黛青色山峦缓缓展开,山风裹挟着浓烈的草木气息和泥土的腥味涌进来,冲淡了车厢里空调人造的凉意。当那栋熟悉又陌生的老宅终于出现在视野尽头时,一种混杂着酸涩与尘埃的疲惫感沉沉地压了下来。
斑驳的土墙,像老人布满老年斑的手臂。黑黢黢的瓦片在午后的阳光下沉默着,不少地方已经塌陷,露出下面腐朽的椽子,如同残缺的肋骨。院子里的杂草疯长得几乎齐腰深,那些记忆中开得泼辣的凤仙花和鸡冠花,早已被淹没在荒草的浪潮里,不见踪影。唯有墙角那株老柚子树,依旧倔强地伸展着枝桠,只是树叶也蒙着一层厚厚的灰黄,显出衰败的迹象。推开沉重的、吱嘎作响的老木门,一股浓烈的、混合着灰尘、腐朽木头和经年霉变的气味扑面而来,呛得朵朵连着咳嗽了好几声,小手紧紧抓住了我的衣角。
爸爸,她仰起沾了灰尘的小脸,声音怯生生的,这里……好旧。
嗯,是很旧了。我蹲下身,揉了揉她柔软的头发,试图拂去上面的灰尘,也拂去她眼中的不安,但这里也是爸爸长大的地方。看,我指着堂屋角落那张蒙尘的藤摇椅,外婆以前就坐在这里,给爸爸讲故事。
朵朵的目光落在摇椅上,带着一丝孩童的好奇,但很快又移开了。她似乎对院子里疯长的杂草更感兴趣,松开了我的衣角,试探着往荒芜的院子深处走去,小小的身影很快被高草吞没。我看着她隐入那片绿色,心里没来由地紧了一下。老宅太静了,静得只剩下风吹过荒草的沙沙声,和远处山林里偶尔传来的一两声不知名鸟雀的啼叫。这种死寂,比城市的喧嚣更让人心慌。
安顿下来异常艰难。灰尘仿佛积攒了二十年,无处不在。我拧开锈死的水龙头,水管发出痛苦的呻吟,流出的水带着浓重的铁锈色。屋子里的一切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网,每一件旧物——褪色的搪瓷脸盆、缺了口的粗瓷碗、外婆那件挂在墙上、早已僵硬的蓝色土布大襟衫——都像一个沉默的坟包,埋葬着过往的时光,散发着令人窒息的衰败气息。朵朵显得比在城里更加沉默寡言,大部分时间只是抱着她的兔子玩偶,坐在堂屋门槛上,望着院子里摇曳的荒草,小小的背影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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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第三天下午。
我正费力地清理着灶房里积满烟油和灰尘的灶台,腰酸背痛。院子里突然传来朵朵清脆又带着点兴奋的喊声,像一颗石子投入死水潭。
爸爸!爸爸!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