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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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卷着雪粒子，刀子似的刮过辽南荒原。铅灰色的天幕沉沉压下来，仿佛要将这片冻僵的大地彻底碾碎。一辆改装过的旧皮卡，像头疲惫的钢铁野兽，在覆着厚厚冰壳的土路上颠簸前行，排气管喷出的黑烟转瞬就被狂风撕扯得无影无踪。
驾驶座上，林瑾紧抿着唇，双手稳稳把着方向盘。她身上裹着一件看不出本色的厚棉猴，领子竖着，勉强抵挡着无孔不入的寒气。露出的半张脸被风吹得发红，嘴唇干裂，只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像雪地里伺机而动的母狼，警惕地扫视着前方被风雪模糊的旷野和远处几处歪斜破败的废墟轮廓。
车斗里蒙着油布，底下盖着的，是疤脸这次“大买卖”的货——几箱在黑市上能换人命、能让人打破头的盘尼西林和吗啡。
副驾上，疤脸半瘫着身子，厚实的皮帽子歪在一边，露出光溜溜的脑袋和一道狰狞的、从额头划过左眼直到下巴的旧疤，像条紫红色的蜈蚣趴在那里。他正就着个扁铁壶灌烧刀子，劣质酒精的冲鼻气味在狭小的驾驶室里弥漫开来。
“瑾丫头，这次…整得不错！”疤脸打了个响亮的酒嗝，喷出的热气瞬间在冰冷的车窗上凝成一小片白雾，又迅速消失。他斜着眼，目光带着粘稠的审视，在林瑾裹在厚棉衣下依然能看出单薄线条的身体上逡巡。
“货…稳稳当当出手，回头少不了你的份子！够你那个病痨鬼老娘躺炕上吃半年药丸子，还能给你那个小崽子弟弟弄身囫囵棉袄！”他咧开嘴，黄板牙缝里嵌着肉丝，笑容里满是酒气和不加掩饰的欲望。
“这箱货能从燕山那边拉回咱们辽城这地界，少不了你的功劳。待会儿跟哥去‘红砖房’松快松快，哥…好好犒劳犒劳你！”
林瑾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关节微微泛白，面上却没什么表情，只从喉咙里低低“嗯”了一声。
车头一拐，碾过冻硬的积雪，驶离了主道，朝着荒原边缘一处孤零零的、用红砖垒砌的二层小楼开去。那便是疤脸口中的“红砖房”，据点外围一个供他们这伙人落脚、也是疤脸寻欢作乐的窝点。
几辆同样破旧的改装车停在楼前空地上，被雪盖了大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