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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军医孙济世仿佛在这三天里苍老了十岁。眼窝深陷,布满血丝,原本梳理得还算整齐的须发此刻凌乱不堪,沾着草药的碎屑和干涸的汗渍。他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布满老年斑的手颤抖着,一次次地诊脉,一次次地施针,一次次地更换着敷在秦晗玉腹部伤口上的药膏。那伤口如同一个贪婪的恶魔,不断地消耗着这具身体残存的生命力,红肿虽然稍有消退,但深处渗出的液体依旧带着令人心头发沉的浑浊。高烧如同跗骨之蛆,时起时伏,将秦晗玉反复抛入滚烫的炼狱和冰冷的深渊。昏迷中的呓语、痛苦的抽搐、被汗水反复浸透的衣衫……每一次都牵动着所有人的神经,仿佛在无声地倒数着那个“三日”的期限。
药童和其他助手更是战战兢兢,动作轻得不能再轻,生怕发出一丝多余的声响,惊扰了病榻上的人,也惊动了帐帘阴影处那尊沉默的煞神。
杨枫。
他依旧未曾卸甲。
玄色的甲胄上,干涸的血迹和污泥如同狰狞的图腾,散发着挥之不去的硝烟与死亡气息。他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站在靠近帐门的位置,面朝着厚重的帘子,高大的身影如同一座沉默的铁塔,隔绝了帐外凛冽的寒风,也隔绝了帐内所有试图窥探的目光。大部分时间,他如同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只有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偶尔会极其锐利地扫过病榻的方向,目光落在孙济世汗湿的额头或是秦晗玉痛苦紧蹙的眉间时,那冰冷的威压便会无声地加重一分,让本就压抑的空气几乎凝固成冰。
没有人敢靠近他三尺之内。他周身弥漫的低气压,比帐外的寒风更加刺骨。
偶尔,当秦晗玉在昏迷中发出极其痛苦的呻吟,或是身体因为高热而剧烈颤抖时,他会极其缓慢地转过身。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身上,看着她被汗水濡湿的鬓角,看着她紧攥着玉簪、指节泛白的手,看着她苍白唇瓣间溢出的破碎呓语……那目光复杂得难以言喻,有审视,有探究,或许……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强行压抑的焦灼。
每当这时,孙济世的心便会提到嗓子眼,诊脉的手指抖得不成样子,生怕下一秒那冰冷的“陪葬”二字便会再次砸下。所幸,杨枫最终只是沉默地转回身,重新化作那尊冰冷的铁像。
时间,在煎熬中一分一秒地流逝。帐篷里,只有牛油灯芯燃烧时发出的细微噼啪声,秦晗玉粗重滚烫的呼吸声,以及药罐在炭火上煎熬时发出的咕嘟声。
第三天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