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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深入骨髓的冷,混着一种尖锐的、能把人灵魂都刮走的山风呼啸。
王铁柱把自己像个破麻袋似的死死按在光秃秃的岩壁上,脸颊紧贴着粗糙冰冷的石头,每一次急促的呼吸都喷出一团浓得化不开的白雾。脚底下,是翻滚的、令人晕眩的云海,深不见底,仿佛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他尝试着活动一下早已冻得麻木发僵的手指,试图寻找下一个可靠的抓点。指尖传来的只有刺骨的寒意和岩石滑不留手的触感。
“王教练!牛逼啊!再来个绝活!”
上面传来兴奋到变调的鬼哭狼嚎,是那群吃饱了撑的富二代。钱多烧得慌,非要体验什么“极限荒野求生”,点名要看徒手攀岩。
王铁柱心里骂了句娘,脸上还得挤出点职业化的微笑,冲着上面吼,声音在风里劈了叉:“看好了!什么叫真正的技术!珠峰北坡在我这儿也就是个小土坡!”
这牛吹得震天响,纯粹是为了安抚金主爸爸们那颗躁动又脆弱的心。他深吸一口气,那冷气像刀子一样直捅进肺管子。左脚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寻找那块在下方观察时觉得还算稳当的凸起。就是这里了。
重心开始移动,全身的力量都压在了那只寻找支撑的左脚上。就在那一刹那,脚下的感觉不对!不是岩石稳固的承托,而是一种令人心胆俱裂的、细微却致命的滑动感——湿滑的苔藓!这玩意儿什么时候长在这儿的?!
“我艹!”
王铁柱的惊呼刚冲出喉咙,就被狂暴的山风撕得粉碎。身体瞬间失去了所有支点,猛地向下沉坠!世界在眼前疯狂地颠倒、旋转。富二代们惊骇变形的脸、铅灰色的狰狞天空、嶙峋陡峭的绝望崖壁……所有景象都搅成一锅混乱的、高速闪过的噩梦碎片。冰冷的空气像无数根钢针,凶狠地扎进他每一个毛孔。
最后印在视网膜上的,是腰带上那个不锈钢的、印着“荒野求生·金牌教练”的破保温杯,在飞速下坠中,反射出一道刺眼、冰冷、带着无尽嘲讽意味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