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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玲攥着还带着油墨香的毕业证,一路奔到洒满阳光的操场中央。
我毕业了!我自由了!
喊声撞在教学楼的墙面上,又弹回来,混着远处传来的嬉笑声,在她耳边嗡嗡作响。眼眶突然热了,那些藏在心底的委屈像被捅破的棉絮,一下子涌了出来——每次回家要生活费时,继母摔话里话外夹枪带棒的嘲讽,还有父亲低头抽烟时那声若有若无的叹息……都随着这声呐喊,碎在了风里。
九十年代的师范毕业生还能包分配,命运在这一刻给了她选择的权利。填志愿时,她没丝毫犹豫,在分配表上圈了那个只在户口本和外婆念叨里出现过的名字——母亲出生的那个山村,哪里有她想探究的过去。
五岁那年,母亲就郁郁而终了。王小玲对她的记忆只剩个模糊的轮廓:梳着麻花辫的背影,在灶台前添柴时的侧影,还有临终前想摸她头发,却没力气抬起的手。外婆总说:你妈生得俊,可惜家里穷,连学堂门都没进过。
她想去那个地方,去踩踩母亲小时候跑过的田埂,看看母亲常对着发呆的山,或许还能在某个晒着太阳的午后,相用那些记忆里的碎片拼凑出一个更清晰的母亲。更重要的是,那里有属于她自己的讲台,有一份能让她挺直腰杆的工资——从此,她再也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过日子了。
收拾行李那天,她只带了几件旧衣服,还有那一张母亲泛黄的黑白照。照片上的年轻女人眉眼弯弯,站在一棵老槐树下,穿着洗得发白的花布褂子,却笑得比阳光还灿烂。
王小玲把照片夹在书本里,坐上了去往山村的汽车。窗外的风景渐渐褪去城市的喧嚣,变成连绵的青山和成片的稻田。她知道,前方不仅有未知的生活,还有一段等待被拾起的过往……
外婆,我回来了。王小玲推开那扇熟悉的木门,门轴吱呀一声,像极了小时候每次来外婆家时的动静。院子里的老槐树又粗了一圈,晾衣绳上还搭着外婆浆洗得发白的蓝布衫。
哎,我的小玲来了啊!外婆从灶台后探出头,看见她手里的分配通知,浑浊的眼睛一下子亮了,真留在咱村教书小玲出息了,比你妈强,能站在学堂里当教书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