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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场的后台,空气里浮动着松香的微尘、冷气机低沉的嗡鸣,还有……一种沉甸甸的、几乎凝固的安静。林溪独自坐在化妆镜前,镜中映出的那张脸,眉眼间沉淀着多年舞台淬炼出的沉静,只是那沉静之下,一丝难以察觉的紧绷,如同琴弦在极高张力下发出的无声颤栗,悄然爬上她的眼角眉梢。
她面前的琴盒敞开着,天鹅绒的衬里深黑如夜,更衬得那具名贵的斯特拉迪瓦里小提琴温润如琥珀。然而,林溪的目光却并未流连在那价值连城的珍宝上,她的指尖,带着一种近乎无意识的执着,轻轻拂过琴盒角落——那里静静躺着一页纸。
纸页早已泛黄、变脆,边角被摩挲得起了毛边,显出岁月漫长的痕迹。纸上是稚嫩却工整的手写音符,一首简单到近乎笨拙的练习曲。最上方的空白处,一行褪色的钢笔字迹,笔锋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锐气和一点笨拙的认真:给永远的第一听众——屿。
化妆间厚重的门被推开一条缝,经纪人苏晴探进头,声音压得很低,却像一粒石子投入寂静的水面:溪姐,还有十分钟。前面……好像有点骚动。
林溪的手指倏地蜷缩了一下,从那张旧纸上移开,仿佛被烫到。她没回头,只低低嗯了一声。苏晴口中的骚动,像一根无形的线,穿过厚厚的墙壁,精准地系在了她的心口,勒得微微发疼。她下意识地抬起左手,拇指用力按压在手腕内侧一个极小的、几乎看不见的陈旧疤痕上,仿佛那里正隐隐作痛。每一次重大演出前,这个早已愈合的旧伤总会不合时宜地提醒她一些东西,一些她以为早已被时间埋葬的东西。
知道了。她的声音异常平静,听不出丝毫波澜。她小心地合上琴盒,将那页泛黄的琴谱彻底关在黑暗里,隔绝在视线之外。金属搭扣咔哒一声轻响,像一道微小的封印。
起身,走向通往侧幕的通道。脚下厚厚的地毯吸走了所有脚步声,只有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沉重地跳动,一下,又一下,撞击着耳膜。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将那份突如其来的心悸压下去。后台工作人员无声地忙碌着,向她投来敬畏又带着鼓励的目光。她微微颔首,步履稳定地走向那片等待她的、即将被聚光灯点燃的黑暗。
侧幕的阴影里,能清晰地看到舞台前方那巨大的、天鹅绒帷幕的轮廓。观众席的灯光渐次暗下,如同潮水退去,只留下一片模糊的、涌动的黑暗。然而,就在那片黑暗的中心,靠近前排的某个位置,似乎聚集着一小团不同寻常的骚动。低低的议论声,手机屏幕幽微的光亮,还有……一个即便在模糊轮廓里也异常挺拔的身影,被几个人簇拥着落座。
林溪的呼吸在那一瞬间停滞了。
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指尖却无意识地、极其用力地抠紧了手中光滑的琴弓木柄,指甲几乎要嵌进木头里。灯光师在她身旁无声地打了个手势,示意准备。她闭上眼,再次深呼吸,将所有翻涌的情绪死死摁回心底最深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