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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微动了动僵硬的脖子,目光投向布满水痕的玻璃窗。雨水蜿蜒而下,在冰冷的玻璃上勾画出一道道透明的血管,扭曲,蔓延,交织成一张湿漉漉的网。每一次呼吸,胸腔里都带着沉滞的摩擦声,仿佛也生了锈。她的右手无意识地搭在沙发扶手上,无名指根那道凸起的、蜿蜒如蜈蚣的烧伤旧疤,此刻又在隐隐作痛,像被看不见的针一下下地挑刺着。十年了,这道来自那场吞噬一切的大火的纪念品,从未真正放过她。
茶几上,那截细细的檀香已燃到尽头,最后一缕青灰色的烟线挣扎着扭动了几下,终于彻底消散在潮湿的空气里。一丝熟悉的、带着陈旧木质气息的甜香残留下来,让她太阳穴猛地一跳——这味道,和林叙葬礼上弥漫整间屋子的气味,一模一样。她的视线落到旁边那个小小的硬纸火柴盒上,盒盖敞开着,里面孤零零地躺着一根火柴,暗红色的火柴头,细瘦的木梗。一种冰冷的熟悉感瞬间攫住了她,这火柴,和林叙葬礼那天她亲手点燃长明灯时用的那根,毫无二致。那天,火焰腾起,映着她空洞的眼睛,也彻底烧断了连接她与过往的某根弦。
咚、咚、咚。
三下敲门声,清晰,平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规律性,穿透雨幕和木门,重重敲在她的耳膜上。又来了。像被这声音烫了一下,程绫几乎是弹坐起来,右膝的剧痛让她闷哼一声。她咬着下唇,拖着那条不听使唤的右腿,像拖着沉重的镣铐,一步一步挪向玄关。每一次移动,膝盖深处都发出细微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终于挪到门口,她没有立刻开门,只是屏住呼吸,弯下腰,将眼睛凑近冰冷的门镜。
门外空无一人。只有斜织的雨幕,灰蒙蒙一片。
她的心沉了下去,带着一种近乎宿命的疲惫。目光下移,果然,门缝底下,安静地躺着一个东西。她费力地蹲下身,手指触碰到门板下方冰冷的金属门槛,然后,摸到了那个被雨水洇湿、边缘微微卷起的信封。
又是蓝色。一种被时光浸泡过、显得陈旧而忧郁的蓝。
她将它抽了出来,信封入手微潮,带着室外冰冷的湿气。上面没有任何地址,没有邮戳,一片空白。唯一的印记,是封口处一道歪斜的、暗红色的火漆印。那印记的形状是一个字母L,只是那L的尾巴拖得又长又歪,像一道刚刚划开、还未来得及愈合的、狰狞的伤口。仅仅是看着它,程绫的指尖就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仿佛那火漆印残留着灼人的温度。胸腔里的呼吸骤然变得急促而浅薄,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细微的嘶鸣。
她几乎是踉跄着退回到客厅,跌坐回沙发里。冰凉的雨水顺着发梢滴落,滑进衣领,激得她一个寒颤。她深吸一口气,带着某种近乎自虐的决绝,撕开了那道歪斜的火漆封印。薄薄的信纸被抽出,上面依旧是那熟悉得令人心悸的打印字体:
今日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