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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字泣血,力透玉背。然而在这泣血文字的末端,却只有一道极淡、极潦草、几乎难以辨认的朱砂印记,形似一个敷衍的圈。旁边一行更小的批注墨字,墨色也已黯淡:查,属地水府有司,转呈。
这枚凝聚着大泽郡最后一线生机的玉牒,被一个冰冷的圈和几个更冰冷的字,从此定格在这张青玉案上,如同被封入琥珀的飞虫,凝固了三百年。
张寒捏着玉牒的手指关节微微发白。他抬起头,视线穿透殿内幽暗的光线,落在远处一张巨大的白玉圆案旁。那里,两位仙官正对坐议事。
一位身着玄色水云纹仙袍,气度俨然,正是水部派来轮值的仙官。另一位身着赭石色袍服,袍角绣着象征土地的连绵山峦纹饰,是地祇司的代表。两人中间,悬浮着一枚新到的玉牒,正散发着微弱却急促的赤红色光芒——那是代表旱情十万火急的标记。
水部仙官指尖轻点玉牒,声音清越,带着不容置疑的推脱:此乃下界黎庶祈雨之请。行云布雨,泽被苍生,乃我水部天职,责无旁贷……他话锋一转,目光投向地祇司仙官,然,天律森严,行雨必有因由。旱魃为虐,根源在于地脉燥气升腾,阳亢阴竭。此属地祇司梳理山川地气、调和阴阳之本职。根源不除,纵降甘霖,亦如扬汤止沸,徒耗神力耳。依本官之见,当先由地祇司详查旱魃根源,厘清地气异动之责,出具勘验文书,再由我水部依律酌情行雨,方合天道法度。
地祇司仙官闻言,原本平和的面容瞬间绷紧,如同风干的橘皮。他捋了捋稀疏的山羊胡,声音带着被冒犯的愠怒:水部此言差矣!旱魃之说,虚无缥缈。大旱之象,显系天时不正,水泽失润,此乃天象水文之失!我地祇司只掌山川脉络稳固、地气平和,此乃固本。疏导水汽,润泽万物,乃水部之枝节!岂有枝节未动,反责根本之理他手指重重敲在白玉案上,发出沉闷回响,此玉牒,当由水部先行,探明水脉枯竭之因,再……
荒谬!水部仙官声音陡然拔高,地气蒸腾,吸尽水汽,此为旱之始!地祇司推诿塞责,是何道理
分明是你水部渎职,致水脉枯竭,反污我地祇司调理不善!地祇司仙官须发皆张,浑浊的老眼瞪得溜圆。
两位仙官面红耳赤,唇枪舌剑,唾沫星子几乎要溅到对方脸上。他们引经据典,搬出天庭律条,字字句句都在证明此事该由对方负责,自己只需等待对方处理妥当后的结果。那枚闪烁着紧急红光的玉牒,孤零零地悬浮在两人之间,像一个被踢来踢去的皮球。争论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钻进张寒的耳朵,却只带来一片刺骨的冰凉。他默默地将手中那枚沉寂了三百零八年的祈雨玉牒,轻轻放回它原本的位置,那厚厚的尘埃之上。
日子在无为司如同凝固的寒冰。张寒每日重复着接收、登记、归档的枯燥流程,指尖翻动的是无数陈年玉牒。触目惊心的祈愿在冰冷的玉石上无声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