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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进了院门把行李丢在门口,径直走向里面正中间那间房子。房门是农村那种普通的木门,刷着绿漆,房门旁边还有一扇两开的窗户,也刷着绿漆,窗户开着,能看见窗户上还有钢筋的窗齿,上面刷着银白色的防锈漆。房间靠窗户的墙边放着一套老式的办公桌椅,椅子上坐着一位约四十开外的妇女,穿着白大褂,正低头伏在桌上写着什么。桌上有一个台灯,一部电话,一个旺仔小馒头的罐子充当了笔筒,里面插着几支笔。房子里面有个隔间,也是刷绿漆的木门,但门锁着,看不到后面的情况。外面这间房子大约4米多宽,3米多长。靠近隔间这面墙边放着排木柜子,柜子门是木板的,不是玻璃的,因此也看不到里面放了什么东西,估计不外乎是文件、资料类的东西吧。
我敲了敲完全打开的房门,中年妇女抬起头看着我,皮肤很黑,应该是长年在这种高海拔地区生活,接受的紫外线照射较多形成的,有抬头纹,头发简单地扎着,颧骨较高,眼神深邃,看面容应该不是汉族人。我开口到:“大姐,我是今年分配来我们乡卫生院支医的应届毕业生,请问我们卫生院谁管人事工作,我先向他报到。”尽管当时我21周岁都还没满,而对方可能比我大20多岁,我应该叫阿姨是不是显得尊重一些,但我想:女人总归是喜欢别人夸自己年青的,因此叫她大姐,她肯定心理高兴些。另外,我说是来我们乡卫生院,也是无形之中想拉进与她们的距离,毕竟现在是在人家地盘上混,我可是个纯粹的外来户,不清楚这种少数民族地区是不是也跟我们汉族好多地方样,有欺生的习惯。
果然,中年妇女咧开嘴对我笑着,操着比较生硬的普通话道:“欢迎欢迎昨天我们就接到了县卫生局的电话,说今天有个支医的大学生过来,让我们搞好接洽工作。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了,你还没吃饭吧我先给你倒杯水啊”说着,就从后面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塑料的方便杯,放了点茶叶,提起办公桌旁边墙角里的开水瓶,给我泡了杯茶。我连说:“谢谢”中年妇女道:“不用客气我叫拉巴子,羌族人,你可以叫我拉巴子大姐嘿,果然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顺竿子爬得倒快。。你先坐下休息一会儿,我去叫厨房给你准备点吃的。”说着把她刚才坐的椅子拉过来让我坐,然后笑着向院门东边的角落走去。
我坐下来,手里拿着这杯茶,茶叶泡了快两分钟了,还是没怎么舒展开来,估计是这地方海拔高,开水烧不到真正的100摄氏度的缘故吧。我看了看桌上,放着一叠资料,有政府的文件,有什么巡诊计划安排表、值班表之类的,还有的上面好象是藏文,反正我不认识。大约过了两三分钟,拉巴子大姐回来了,和他一同来的,还有一个男人。看不出年纪,因为显得比较老,要是硬让我猜的话,我猜快60岁了,脸上皱纹很深,皮肤黝黑黝黑的,两眼倒是很有光芒。他看见我咧开嘴角笑了,伸出手向我握手,嘴里嘟嚷着:“总算把你们盼来了,欢迎啊”我连忙伸出双手去握他的伸出的右手,以显示出对他的尊重,我估计拉巴子带他来,肯定这人在卫生院也是个能说上话的人,至少也得是个副院长什么的吧。
果然不出我所料,拉巴子大姐开始给我介绍了:“这位是我们卫生院的党支部书记兼院长,姓李,汉族人,我们都叫他李院长。”我连忙双手握着李院长的手不停地晃,嘴里说:“李院长,您好您好我叫胡岩,今年毕业于某省某学校的临床医学专业,初来乍到还请您以后多多帮助和指导。”我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学来的这一套,以前在老师面前都是唯唯诺诺的,怎么今天表现得这么自然呢,难道是自己成熟啦
李院长,还是紧紧握着我的手没分开,激动地对我道:“感谢党啊现在政策好,我祖上是赤脚医生,16岁起我就在这个卫生院工作,那时还不叫卫生院,叫卫生室。现在算来整整31年了。我刚参加工作时,卫生室就我和我的父亲两个人,房子也只有两间,十分破旧。2000年,国家提出西部大开发的战略,我们这个卫生院是第一批由国家投资兴建的,现在建cd3年了。以前我们卫生院就两个人,现在我们有9个人了,今天你来了,我们正好10个人了。目前,加上你再算上我,我们就有4个医生了,还有3个护士,加上拉巴子,他主要管行政办公这一块,什么档案、人事、会计都归她管,还有一个藏族小伙子,比你大几岁,负责收费、药房、单位出纳什么的,还有一个叫德吉,负责厨房等后勤工”
正说着,外面有人喊道:“李院长,可以吃饭了。”李院长“呃”了一声,对我道:“这就是德吉,今年50出头了,你可以叫他德吉大叔,或者叫德吉师傅也行。我们快去吃饭吧,今天听说你要来,正常吃饭的时间点,我和拉巴子都没吃,等着你来呢。”说着就拉着我往外面走。
我心里暗忖:“这李院长也不错,估计是少数民族地区的人都朴实耿直,我这刚来,就对我这么亲热。”厨房在院门东边角落的那间房子里,因为在角落上,所以实际上有两间房,外面一间是个小餐厅,里面才是厨房。到了餐厅门口,李院长看见了我放在院门口的行李,说:“这是你的行李吧”我“嗯”了一声,李院长又朝厨房喊到:“德吉,快来帮小胡把行李搬进他的房间里,他就住我旁边那间。”我连忙摆手,道:“李院长,还是我自己来,这行李不重,我住哪个房间,你指给我看就行了。”说着我背起一个背包,然后拉起我的拉杆箱,我就这两件行李。这时,德吉过来了,抢过我手时的拉杆箱,对我满脸堆笑道:“是胡医生啊欢迎你啊你把背包给我,我给你放,你先去吃饭。”李院长、拉巴子都说:“快先去吃饭吧”
我只好将背包交给德吉,跟着李院长和拉巴子进了餐厅。午餐虽说不算很丰盛,但我估计,他们也是用了心的。主食一人有一碗米饭,估计是特意为我准备的,因为后来我知道他们很少拿米饭当主食,因为这里不产水稻,大米得从县里买回来。还有青稞饼、糌粑当主食,菜有干牛肉、腌萝卜丝、炒水芹菜,还有酥油茶和青稞酒。在车上颠簸了一上午,这会儿我真有点饿了,于是也就不客气了,吃了个大饱。李院长和拉巴子还都敬了我青稞酒,我虽然推辞说不喝酒,但他们说这是藏族的礼仪,不好违背,但好在青稞酒度数很低,我在大学还是练了点酒量的,这点酒也就不在话下。饭后,李院长又滔滔不绝地跟我讲起了这个医院的情况、其他几个职工的情况,又拉我到几个办公室串了串门子,算是同事互相认识。末了,李院长又拉着我的手说:“我们卫生院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缺乏医疗人才,我们现有的医生除了你,都不是科班出生,以后大家可都指着你突破一起技术难题了。”我心里暗忖:“这下可不好,我本来学艺也不精,专业水平真的不咋地,本来打算来混口饭吃,历练历练,这下可好,本来是来抱大腿的,最终,自己倒成了最粗的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