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15/2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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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底炸开闷雷。守根奔到礁石上时,船棺正在吞吐血浪。二十丈长的柳木棺身裂开条缝,露出里头密密麻麻的青铜匣——每个匣盖都刻着柳丫的生辰八字。陈三郎的残肢在棺缝间蠕动,指骨捏着半块翡翠算珠：时辰......到了......
柳丫的尖叫刺破晨雾。守根折返时,小丫头正蜷在水缸里蜕皮,耳后的柳叶纹渗出玉色黏液。缸底沉着个红头绳陶俑,眼窝里嵌着守根媳妇的柳叶耳坠。娘说冷......柳丫突然口吐成年女声,指甲暴长划破缸壁,要七童女暖棺......
祠堂方向腾起黑烟。守根踹开焦糊的木门时,七个浑身长鳞的村民正在啃食李福海的焦尸。王老五举着生锈的旱烟杆,烟锅里窜出的火蛇在空中拼成午时三刻。
张守根！陈三郎的幻影从船棺投射到墙上,翡翠眼珠咔嗒转动,令千金可是活棺最好的祭品......话音未落,柳丫突然破窗而入,脊背上的算盘纹路正在渗血。
守根抱起抽搐的柳丫撞向供桌。关公像轰然倒地,裂开的底座里滚出本泡涨的《送船调》。泛黄的纸页无风自动,停在画着人鱼产卵的那页——人鱼腹部赫然是柳丫的胎记。
海底传来婴儿啼哭。守根冲到滩涂时,船棺正在喷吐血雾。二十个青铜匣在漩涡中旋转,匣盖的张守根正蜕变成柳丫。陈三郎的残肢从棺缝伸出,指骨缠着柳丫周岁时的虎头鞋。
爹......疼......柳丫的牙齿打颤,耳后的柳叶纹裂开鳃缝。守根扯开衣襟裹住小丫头,发现她脚心长出珊瑚状的根须,正往船棺方向蔓延。
午时的日头突然血红。七个半鱼半人的童女浮出海面,脚踝的红头绳连成血网。王老五的闺女举起生锈的鱼叉,矛尖对准柳丫的鳃缝：姐姐......该你当活棺的引魂幡了......
守根抡起船桨劈向血网,木桨却化作柳枝缠住他脖颈。柳丫突然跃入海中,根须与船棺锁孔相连。陈三郎的狂笑震落海鸥：妙哉！活棺就缺个会唱《送船调》的魂！
海底腾起七根血柱。守根扎进浪里时,看见柳丫正被珊瑚缠成茧蛹。船棺缝隙里探出阿蘅的手,腕上的铜镯突然炸裂,掉出颗刻着柳娘的玉算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