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7/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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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色孢子云漫过东方明珠塔尖时,我正用匕首挑出手臂里新生的腮裂。
这是臭氧层开始修复的第七小时,黄浦江畔的幸存者们像搁浅的水母般匍匐。有人脖颈后绽开鱼鳞状皮肤,有人指缝间渗出黏稠的膜质——我们正在经历四十亿年进化史的倒放。
方远你看！林深半透明的手指穿透天文馆穹顶。紫色天穹裂开一道翡翠色缝隙,那是童年记忆里的纯净星空。孢子云在电离层铺开生物薄膜,极光般的涟漪中,食人鱼群正在云层里游弋。
资源猎人的内燃机车队突然冲进广场。这些曾让人闻风丧胆的暴徒,此刻却像受惊的兽群般哀嚎。为首的刀疤男举起突变的前爪,他的下颌骨正在缩回颅腔,冲锋枪从指间滑落时已退化成海星般的肉团。
停下！快停下！他含糊不清地嘶吼着,用残留的人类齿列撕咬自己退化中的肢体。孢子云温柔地包裹住他,眨眼间便将这个身高一米九的壮汉还原成漂浮的受精卵。
林深腕间的怀表突然发烫,停摆的时针开始逆时针疯转。我们周围十米内的柏油路面泛起青苔,生锈的汽车残骸里竟钻出三叶虫形态的金属生命体。这是时间局域场失控的前兆。
冷核堆芯在强行重启生物纪元。她拽着我冲向地铁隧道,空中飘落的孢子在地面绘出寒武纪的海岸线,父亲把地球改造成时光胶囊,要让我们成为新文明的奠基者。
隧道深处的场景却让我胃部痉挛。上周死去的工程师老王正在菌丝茧中抽搐,他的脊椎裂成七节尾骨,眼窝里摇曳着深海管虫的荧光触须。更深处,成群的上班族如史前昆虫般倒挂在穹顶,他们西服革履的身体正与变异蟑螂融合。
这就是代价我砸碎隧道消防柜,用最后的高爆手雷轰开通风井,用全人类的生物降维换取蓝天白云
林深突然将我扑倒在地。我们头顶掠过遮天蔽日的阴影——由陆家嘴建筑群变异而成的珊瑚礁正在云层中舒展,玻璃幕墙化作碳酸钙骨骼,钢筋化作共生海藻。金茂大厦顶端的避雷针,此刻正闪烁着深海热泉口特有的嗜极生物荧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