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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山洪夜话》
湘西的雨总是来得毫无征兆,像天老爷发了脾气,要把这山间的瘴气冲刷干净。青石镇依山而建,石头砌成的街巷湿漉漉地反射着油灯的光,空气里弥漫着泥土和腐叶的味道。那是1923年的秋天,山洪冲垮了镇外的黄土坡,露出了一座半塌的墓冢。
周玄龄接到消息时,天刚蒙蒙亮。他披上蓑衣,背着罗盘和一捆麻绳,踩着泥泞的小路往镇外赶。镇民们围在黄土坡下,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有人说这是龙脉断裂,有人说是阴魂出世,但没人敢靠近那座墓——棺椁已经露出一半,黑漆漆的木头在雨水冲刷下泛着诡异的光。
玄龄,你可算来了！说话的是镇上的老猎户李二,满脸皱纹被雨水浸得发白,这墓不简单,你看那棺材,钉子都没生锈,像是刚下葬似的。
周玄龄蹲下身,眯着眼打量棺椁。果然,棺材上的铜钉光亮如新,周围却没有墓碑,连个标记都没有。他掏出罗盘,指针却像疯了一样乱转,毫无规律可言。他皱了皱眉,低声道：这地方风水不对,阴气太重。
阴气重李二搓了搓手,压低声音,昨晚我路过这儿,听见土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动,像是……像是敲棺材的声音。
周玄龄没答话,只是盯着那棺椁,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罗盘。他是周氏家族的传人,自幼跟着父亲学风水堪舆,见过不少怪事,但这种地方还是头一回遇到。他站起身,对李二说：回去告诉镇长,这墓不能动,我得回去查查老谱子。
回到周氏老宅,天色已暗。周玄龄推开堂屋的门,迎面撞上叔父周长庚阴沉的脸。老头子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捏着一串佛珠,眼神冷得能冻住人。
听说你去了黄土坡周长庚开口,声音低沉,那地方你不该去。
叔父,墓都露出来了,不查清楚怎么行周玄龄放下罗盘,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倔强,那棺材不对劲,风水也乱得像个迷魂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