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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弟的呼喊从背后传来,惊得我险些跌进井里。转身却见祠堂梁柱间悬着面铜镜,镜中映出的堂弟七窍流血,脖颈处缠着浸血红线。他背后的虚空中漂浮着无数镜棺,每口棺材都刻着守镜人的族徽。
我在镜界的夹缝里。堂弟的镜像痛苦地扯动红线,当年太爷爷用双生镜灵镇宅,把她们的魂魄撕成两半...啊！
话未说完,红线突然勒进他的皮肉,镜面泛起血浪将他吞没。
井水毫无征兆地沸腾起来,青铜镜片已攀至井沿。我挥刀斩断绳索的瞬间,某块碎片划破手背,血珠滴落处,井底景象骤然清晰——三十八个村民正在镜片中挣扎,他们天灵盖的铜镜不断渗出脑髓般的黏液。
怀中的镇魂镜突然剧烈震动,背面饕餮纹张开巨口。井底所有铜镜同时射出青光,在我的影子上蚀刻出密密麻麻的咒文。当第一缕咒文触及脚尖时,整口古井开始向下塌陷,青石板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缝隙。
我纵身扑向祠堂门柱的刹那,井口轰然坍缩成旋涡。无数镜片在漩涡中重组,构筑出一道青铜镜阶。血月忽然迸发强光,三颗赤星拖着尾焰坠入镜阶深处,在虚空里烧灼出三个篆体血字：往生涧。
肩头的青铜纹路开始向心口蔓延,镇魂镜变得重若千钧。镜面浮现出娘亲梳妆台的雕花,十年前她用凤仙花汁染红的指甲,此刻正在镜中抓挠我的倒影。那些抓痕渗出黑血,在镜面汇成谶语——镜墟葬骨处,往生不复还。
踏进青铜镜阶的瞬间,天地骤然倒转。靴底传来冰凉的触感,我发现自己站在水面之上,脚下星空倒悬,三颗赤星正在啃食自己的光晕。远处漂浮着镜墟村的倒影,所有建筑都是反的,村口槐树上挂满尸体替代了铜镜。
夫君终于来了。
红绸从四面八方涌来,镜新娘的身影在千万块镜片中同时显现。她的嫁衣下摆浸在血海里,每走一步,就有铜镜从血水中升起。当看清她左手持的鎏金缠枝镜时,我浑身血液几乎凝固——那正是娘亲当年的陪嫁之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