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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有时候像一道光,在茫茫的黑暗之中,它给人前进的力量和方向。家,有时候又像一张,它牢牢的住你的人生,挥不去也躲不掉。而后者,是苏青和孙莉莉在各自结婚后才渐渐体会到的。
苏青和孙莉莉在教堂里的谈话开始触礁,她们友谊的船搁浅在岸边,无法继续航行下去。今天,她们各自的胸口都被插上了一把匕首,而匕首的来源正是各自最好的闺蜜。这种局面颇让人尴尬,尽管双方都明白,在今天这种情况之下,对方并非故意插刀,但谈话显然已经陷入僵局。
“走吧,不早了,我们回家吧”。孙莉莉率先打破了沉默。她和秦大宝的家再怎样让人精疲力竭,但至少那里还有玲珑在等她,想到玲珑,她就有了勇气和动力。
苏青配合的点点头,尽管内心是几百万个不愿意,但她却也没有理由留住孙莉莉。回家,这个原对她来如此亲切甜蜜的词语,今天却显得那么刺耳,让人胆战心惊。
苏青想起自己大学毕业出去实习那年,她和两个女同学一起被分配到s市的一所医院,医院为她们的宿舍虽地处该市繁华地段,但却是一处即将拆迁且被废弃了的老式办公楼。这所谓的宿舍在三楼的某一间房间,屋内除了三张上下铺外一无所有,隔开她们的房间不远,一间不到六平米的房间内,住着十来个男人,他们像是某个酒店的服务员,又像是某个建筑工地上的工人。苏青从来没过遇到过他们,却总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听到走廊上闹哄哄的声音。宿舍的厕所在二楼,公用的,最肮脏的那种,一个水泥砌成的水槽,一个蹲坑,一扇破掉的木门。有一次苏青和室友一同去卫生间洗漱,推门看到一个男人在水槽里撒尿,她们尖叫着跑回屋里,发誓再也不用那个卫生间了但最后,她们还是只能拿着脸盆毛巾走向哪里,她们通常轮流洗漱,一个在洗,一个就得在门口用脚抵住木门,免得有不速之客闯入。她们到了晚上就不去喝水了,谁也不想半夜一个人去卫生间里撒尿。苏青好几次被尿憋醒,然后睁着眼睛等天亮。
她含着眼泪把自己的遭遇讲给孙莉莉听的时候,孙莉莉哈哈的大笑起来,“去买个痰盂啊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孙莉莉的建议让苏青终于在晚上敢喝水了。
更要命的是她疼痛的子宫,每个月月经来潮,她几乎无法好好工作,她只能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在宿舍里躺着,自己一个人捂着肚子胆战心惊的去二楼厕所。如果疼痛实在厉害或者无法请假,她就会在同伴的搀扶下去打上一针止痛针,然后若无其事的回去工作。
那一年的实习让从娇生惯养的苏青第一次感受到了生活的不易、尴尬和无奈。那一年,远在s市的她无比想念自己的家。有一次,父母赶来看她,她在父母下榻的宾馆舒舒服服的洗了一个澡,在马桶上踏踏实实的屙了一顿屎。这个含蓄家庭里成长起来的苏青,从来不我想你们,我爱你们,却把父母送上回家的大巴车后,一转身就流下了眼泪,她觉得自己马上被打回了原形,从一个幸福的孩子回到了孤苦无依,尴尬难堪的生活中去。
此刻,父母的家远在那个县城里遥不可及,而她和左安源的家近在咫尺,却让人望而生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