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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哥儿不吭声低着头喜滋滋地吃,女人哎哟一声放下了饭碗,去墙上摘她的背包,嘴里说着又到点儿了向门口走去。就在她步子刚要迈出门口的瞬间,又回过头来撩一下额角的发丝,轻轻地说了一声走了。
狗哥儿愣愣地,攸地站起身来径直走向女人,一把将女人揽在了怀里。女人这才记起,男人或是十多天没有碰她了。
狗嫂是上早八点她棉纺厂的班儿,等到她四点多下班到家后,她就蹬上三轮车去市区去做她的另一份营生。晚上十点多钟回来时,狗哥儿已经在他的夜班儿上逍遥了。狗哥儿狗嫂都有腿疾,做不了地里的活儿。两亩地包了出去,老书记托人给他们都找了一份儿合同工。
吃过早饭睡上个把儿钟头,狗哥儿骑上院子里装满东西的三轮车冲出了家门,一路唱着“妹妹我坐船头,哥哥你在岸上走”,不大功夫儿就到了寺庙广场。
把车上的家什一件件拾下来,瞧瞧路上过往的行人,然后点上支烟,披上件军绿色大衣,倚躺在油脂麻花的简易折叠椅上打起了瞌睡,烟把有时烧焦了衣服,有时就落在地上。</a>
是不是说狗哥儿来这里修车呢?那当然是的,来了修车的主顾一声招呼,他便会从折叠倚上惊醒,赶紧地忙活一阵子。是不是说狗哥儿来这里卖太阳能呢?那对的,有问太阳能热水机的人,他就三步并两步地瘸过去,给人家眉飞色舞地说道一番。是不是也可以说他来这里睡觉呢?想必也是可以的吧,没主顾的时候,狗哥儿的瞌睡虫就会不由自主地爬上他的眼皮。
狗哥儿的目光从车轮的辐条间向外望去,在稀疏的人流车流中,一双费力地向前移动的打弯儿的双腿映入了他的眼帘。
这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男人,正躬着身拉着一平板车水泥袋子,水泥袋子上面做着一个蓬头散发的老妇人。吱吱的车轴声在寂静的路面上响彻着,这对来自千里外山区的老夫妇,在铁佛城拾破烂儿有些年头儿了。狗哥儿每天都要见到他们,偶尔还用简单的手势打个招呼。
不远处的路口上,面对些许行人与车辆,交警举止规范地指挥着交通。更远处,不断倒下的旧房飞扬出漫天的飞尘,时而闪现出建筑工们忙碌的身影,佛城区的旧房改造正大张旗鼓地进行。狗哥儿可不管这些,睡意上来,除了主顾,连穿过城区的火车的轰鸣声也是无法打扰他的梦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