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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洛阳欣赏的是,她并不是没有注意到大家对她发言的赞赏——毕竟,能做出那么精彩大方的即兴演讲的人不可能是不懂得体察观众的人,可是丁水婧就像习惯了一样,并不是出于羞涩和谦虚而与洛阳避而不谈,只是因为习惯了,所以才懒洋洋地没什么兴奋和骄傲。
因此洛阳没有夸她,没有像对其他女孩子一样笑得很温和地说:“啊,谁说美女肚子里没有墨水?”
洛阳从来都不是喜欢计较输赢和气势的人,他心里通透,做事稳当,人缘也极好,自然不会在她面前自卑。可是不知道怎么,他就是不想夸奖她,不想让她像对待别人一样,诧异地看自己一眼,然后淡淡地说:“哦,谢谢,也就那么回事,没什么了不起的。”好像这样自己就会在丁水婧心里被划归为某类俗人,再也没有变得特别的可能。
特别。洛阳在那间旧教室里盯着琥珀色的光影,慢慢地、慢慢地,开始感觉到胸腔中的心脏格外有力地跳动起来,怦怦,像强劲的水泵,连带耳边也开始轰鸣。他回过头看她,发现她也正侧过脸看自己,笑得俏皮,里面包裹着一丝过早显露的默契和随之而起的欣喜。
她笑得很好看。他想。
生活总是深深浅浅、光影交错。有人得到浓墨重彩,有人轻描淡写地经过,有人在你生命里屡屡划过却留不下痕迹。而有些人,一面之缘就嵌入大脑回路深处,走进记忆里,仿佛不请自来,过期居留。
“你画画真的很有灵气,”他拿过那张涂鸦仔细地端详每一笔的走向和纹路,突然转头看她,“你画一张我的画像,行吗?”
他们离得有点儿近,洛阳转头的时候意识到了这一点,不动声色地将脖子向后缩了缩,又像煞有介事地举起纸,朝着另一边有光线的方向抖了抖。
他听见丁水婧在背后笑。转回头的时候,她已经拿着本子在画了,只是用左手挡着,不让他看见涂鸦的过程。
“别人看着我就不好意思。”她没有抬眼,嘴角却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