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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能门锁滴的一声,陆逸裹挟着夜风和细雨闯了进来,黑色大衣上挂着晶莹的水珠。他摘下金丝眼镜,细细擦拭,眼尾透着淡淡的疲惫:供应商那边……恐怕有麻烦了。林悦调试直播设备的手指猛地一顿。陈列在八宝格上的湘绣团扇,在显示屏的蓝光下忽明忽暗,孔雀羽捻成的丝线泛着幽暗的光,就像她此刻眼中闪烁的光芒。
苏城的丝线商,都打过招呼了她转身从酸枝木匣中取出一束雪青丝线,这是最后半绞前朝御用的冰蚕丝。那些曾在紫禁城飞檐下游走的金铃子,此刻正撞在玻璃幕墙上,化作点点闪烁的流萤。陆逸的沉默,印证了她的猜测。窗外,东方之门在雨幕中亮起诡异的蓝紫色光芒,倒映在他镜片上,像一团跳动的鬼火。他突然握住她缠着创可贴的手指:跟我回陆氏集团,市场部需要传统工艺顾问……
绣绷上的半成品《千里江山图》传来细微的裂帛声,林悦低头,看着绷断的冰蚕丝在指尖勒出殷红的血痕。三百年前,她在闺阁中绣嫁衣时,也曾被金线割破手指——原来,有些命运,即便时空变幻,也无法逃脱。
陆公子可知何为‘断尾求生’她将染血的丝线抛进青瓷笔洗,看着绯色在水中绽开,壁虎舍尾,是为新生;绣娘断线……话未说完,手机突然疯狂震动,直播间后台涌入上万条辱骂弹窗,全是针对古代村姑的恶毒攻击。
次日,观前街古玩市场。林悦在旧书摊前驻足,泛黄的《天工开物》残卷里,夹着一张明代的织机图纸,蜘蛛网般的墨线上赫然标注着七重连机的字样。摊主老头正用这页纸包着油条,见她神色有异,随口报了个天价。
我要了。一个清冷的男声从身后传来。穿着靛青道袍的年轻人,拎着星巴克纸杯,腕间的沉香念珠撞在青铜罗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夹着图纸的指尖染着靛蓝扎染料:云中君,做汉服直播的——姑娘的缠花步摇,很像我师父的手艺。
林悦瞳孔骤缩。那支用LED灯改良的点翠发簪,内层藏着苏州博物馆镇馆之宝的累丝嵌宝绝技。云中君已转身走入人潮,道袍广袖掠过她手中图纸时,一枚U盘悄然滑入她掌心。
深夜,锦时工坊。3D打印机正将明代织机图纸转化为数据模型。林悦按照U盘里的视频教程,将七重连机结构与现代数控技术结合。当第一台智能绣架吐出《富春山居图》的轮廓时,直播间的观看人数突破了十万。这不是抄袭!李薇的尖叫声从手机里传来。
林悦看着自己改良的夜光苏绣在短视频平台爆红,而李薇最新发布的非遗联名款,分明是她上个月设计的《敦煌飞天》线稿。评论区的争吵愈演愈烈,突然,一个ID叫顾绣传人的账号甩出一组对比图——李薇三年前剽窃苏绣大师参赛作品的铁证。
工作室陷入一片黑暗。林悦摸黑点燃红烛,火光在满墙绣品上跳跃,二十四节气的金线在暗夜里化作流淌的星河。手机自动连上应急电源,直播间标题自动更新为:烛光绣影——看见消失的技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