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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来裴郁更加得意忘形的大笑,震得树上的花瓣都簌簌落下几片。
日子在桃花的开落间悄然滑过。一种隐秘而灼热的情愫,如同春日里疯狂滋长的藤蔓,在不知不觉间,将两颗截然不同的心越缠越紧。某个闷热得令人窒息的夏夜,连虫鸣都显得有气无力。裴郁灌了几大口辛辣的烧刀子,劣质酒液烧灼着喉咙,也烧灼着理智。借着几分酒劲,也借着心头那再也按捺不住的滚烫,他猛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桃夭搁在膝上的手腕。
那手腕冰凉,纤细,带着一种非人的柔韧,真像一折就断的桃枝,脆弱得让裴郁心头一紧。
桃夭,
裴郁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混合着浓烈的酒气和一种桃夭从未在凡人身上感受过的、近乎灼人的热度,他抬起头,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惊人,你知不知道…你是我这操蛋人生里…唯一的光!唯一…他娘的…让我觉得活着还有点意思的光!
桃夭浑身剧震,像被一道无形的天雷劈中。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猛地从被抓住的手腕窜遍全身,直冲头顶,白皙的耳根瞬间红得滴血,比他本体枝头最艳丽的桃花还要灼目。他想抽回手,那手腕却被裴郁滚烫的手掌攥得更紧,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胸腔里,那颗属于千年桃树的心脏,第一次如此疯狂地擂动起来,咚咚咚地撞击着肋骨,震得他神魂都在发颤。一股巨大的、陌生的、汹涌的渴望几乎要冲口而出。
然而,就在那滚烫的字眼即将挣脱唇舌的束缚时,人妖殊途四个冰冷刺骨的大字,如同淬了剧毒的冰锥,猛地悬在了他炽热的头顶。那冰寒瞬间浇灭了他所有冲动的勇气。他是妖,生于山林,长于寂寞,注定与红尘俗世、与凡人情爱隔着万丈深渊。他不敢应,不敢承诺,甚至不敢流露出丝毫的眷恋。他怕一旦回应,这束偷来的、照亮他漫长孤寂生命的光,就会在下一刻彻底熄灭,将他重新抛回那无边无际的冰冷黑暗里。于是,他只是死死地抿紧了失去血色的唇,将所有的惊涛骇浪都锁在喉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任由那份滚烫在胸腔里无声地煎熬。
***
裴郁赴京赶考那天,春光好得不像话。漫山遍野的桃花开到了极致,粉霞蒸腾,几乎要灼伤人眼。桃夭没有像往常一样倚在树下,而是悄然攀上了桃林边缘最高的一根枝桠。他隐在繁茂的花叶之后,目光穿透层层叠叠的花障,死死锁着官道上那个穿着半旧青衫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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