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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名字叫凯,一个名字和存在本身一样稀薄的人。在这座被工业废气常年浸泡的城市——灰烬城——的最底层,在编号深坑十七的矿井深处,我挥动矿镐。每一次金属与矿石的撞击,都伴随着肺叶深处传来的、撕裂般的灼痛。矿灯昏黄的光晕仅仅照亮眼前一小片翻飞着粉尘的黑暗,汗水和岩屑混在一起,黏在脸上,像一层提前凝固的死亡面具。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硫磺味,混杂着劣质炸药残留的刺鼻气息和岩石粉尘那令人窒息的干燥味道。每一次吸气,都像有无数细小的玻璃渣在刮擦着气管,每一次呼气,都带着沉重的呜咽。这味道早已渗透骨髓,成为我生命无法剥离的一部分。四周只有矿镐单调枯燥的撞击声,以及同伴们偶尔压抑不住的、被粉尘呛出的咳嗽,空洞地回荡在蜿蜒曲折的矿道里,像垂死之人的叹息。
今天,这份沉重里又添了新的砝码。工头那张被矿灯映照得格外油腻的脸凑到我跟前,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的眼罩上:凯,你那小崽子埃拉,又咳血了!诊所的莫里斯医生让你下工赶紧滚过去!
他声音里的不耐烦像鞭子一样抽打在我早已麻木的神经上。
埃拉。
这个名字像一道微弱却刺目的闪电,瞬间穿透了矿井的黑暗和肺部的剧痛。她蜷缩在潮湿、散发着霉味的出租屋里那张咯吱作响的小床上,瘦小的身体在每一次剧烈的咳嗽中痛苦地弓起,苍白的小脸上嵌着一双因高热而显得异常明亮、却又充满恐惧的大眼睛。那眼神,像被丢弃在雨中的小动物,无助地望向我——她唯一能抓住的稻草。
爸……爸……
她每一次艰难地呼唤,都像冰冷的凿子,狠狠楔进我的心脏。
莫里斯医生那张永远笼罩在愁云下的脸,在诊所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更加灰败。他推了推鼻梁上裂了缝的眼镜,浑浊的眼睛避开我焦灼的视线,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凯……埃拉的情况……恶化了。不是普通的粉尘感染……是‘晶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