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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在腐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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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正在被同步侵蚀。
墙是黄色的。
永无止境、令人作呕的黄色。就像陈年的呕吐物风干后遗留的污渍,或者某种病变内脏令人憎恶的蜡色。顶上荧光灯管嗡嗡响着,发出那种廉价灯泡特有的、濒死昆虫般的光线。惨白,冰冷,毫无生气的白光,投在不染一丝尘埃的光滑地板上,反射回来便扭曲成了满墙晃动的晕眩污痕。这污痕不是真的,却比任何污垢都更令人神伤。
空气闷热凝滞。那股挥之不去的霉味,混合着地毯粘腻发胶的气息,固执地缠绕在鼻尖后方某个深处。每一次呼吸都沉重地撞在肺叶上,提醒你这里——Level
0,后室最广袤也最徒劳的初始之境——循环往复的无情事实。孤独是这里的空气,寂静是它的低语,绝望则悄无声息地沉淀在脚下这片虚假的、反光的地板之下。
我动了动僵硬的手指,冰凉的指关节发出细微的咔哒声,在这片死寂中竟显得刺耳。今天第十三天。或者十四天谁他妈在乎呢。用一把折叠小刀的钝刃,我开始用力刮着近处墙根处的壁纸。动作机械,带着股被时间磨砺出的麻木狠劲。这层浸透了油蜡质感的壁纸,在我粗暴的刮削下顽强抵抗着,发出令人牙酸的细碎嗤嗤声。一小块,只撬开边缘微微翘起。再一小块,终于脱落,留下指甲盖大小、裸露的深灰色水泥壁面。然后停下。我看着那点可怜的灰色,一丝几乎察觉不到的、冰凉的慰藉,从喉咙深处艰难地浮上来又迅速沉下去。
这没用的安慰并不能喂饱胃里那条永不知餍足的蛇。它正用冰冷滑腻的躯体缠紧我的脏器,凶狠地绞着、勒着。饥饿早已化为具象的痛楚。我用力闭上眼睛,再睁开。昏黄的灯光下,前方墙壁交错的转角像个巨大的问号。我迈开灌了铅似的腿。地板没有留下任何足迹,脚步的回音却诡异地闷在喉间,仿佛被四周粘稠的黄色吞噬得干干净净。
又过了多久也许是十分钟,也许是永恒的几个世纪。在我又一次徒劳地转过似乎一模一样的弯角后,一股微弱的、奇特的气味,幽灵般悄然钻入鼻孔——一丝若有似无的清甜,混着淡淡的焦糊味,像是烧糊了的杏仁。那气味底下,还潜藏着一丝更熟悉、也更令人精神一凛的冷冽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