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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圣洁的光芒瞬间倾泻出来,刺得我浑浊的眼睛微微眯起。
那是我的婚纱。
象牙白的缎面,在昏暗的光线下流淌着柔和温润的光泽。精致的蕾丝层层叠叠地覆盖在裙摆和肩头,如同凝结的月光。它那么美,那么轻盈,像一场盛大而虚幻的梦。它静静地悬挂在那里,仿佛在无声地召唤着它真正的主人——那个年轻、健康、满怀喜悦的林溪。
我看着它,又低头看看自己这具如同枯木般腐朽的身体。巨大的荒谬感和尖锐的痛楚再次袭来,几乎要将我撕裂。婚纱的光芒,映照着我沟壑纵横的脸,像一场最残酷的讽刺剧。
可我……还是要穿上它。
这个念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固执。我伸出手,枯瘦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颤抖着抚过那冰凉顺滑的缎面。指尖传来的触感,是那么陌生,又是那么……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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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是冰冷的金色,透过教堂侧翼高大的彩色玻璃窗斜射进来。细小的尘埃在光柱中无声地飞舞、旋转。空旷的教堂里,只有管风琴低沉而悠远的乐音在巨大的穹顶下缓缓流淌,如同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叹息,庄严又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哀伤。
我坐在轮椅上,背对着那扇即将为我打开的、沉重的大门。轮椅的金属扶手冰冷刺骨,透过薄薄的手套渗入皮肤。我身上穿着那件象牙白的婚纱,裙摆如同巨大的、失去生气的白色花瓣,层层叠叠地堆在轮椅的踏脚板和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繁复精致的蕾丝头纱,一直垂落到我的臂弯,试图遮掩我布满皱纹的脖颈和稀疏的银发。为了这场戏,我做了最后的努力:脸上扑了厚厚的粉,试图遮盖那蜡黄的肤色和深重的老年斑,嘴唇涂着一点口红,是顾阳说过他最喜欢的樱桃色。但这一切,在无可逆转的衰老面前,都显得如此徒劳而可笑。镜子里那个形容枯槁的老妪,只是被拙劣地装扮成了一个参加自己葬礼的新娘。
轮椅停在前方圣坛的左侧,一个能让我看清门口的位置。教堂里空无一人,除了角落里那位沉默的管风琴师,和我身后推着轮椅的护工阿姨——她是我提前安排好的,支付了高额的保密费用。她垂着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自己推着的只是一件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