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1/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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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地上的材料库像只蹲伏的巨兽,藏在塔吊的阴影里。铁皮屋顶被晒得发烫,“噼啪”作响,像随时会炸开。孟云贴着围墙的阴影挪动,帆布鞋踩在碎石子上,发出轻微的响动,被远处搅拌机的轰鸣吞没。围墙顶端的铁丝网缠着生锈的铁片,风一吹就发出“呜呜”的哀鸣,像在警告闯入者。
他兜里揣着陈建画的简易地图,铅笔勾勒的线条被汗水晕得发蓝。“材料库后门有个狗洞,”陈建的字迹歪歪扭扭,“张大爷值夜班时爱喝酒,凌晨三点会打盹。”张大爷是看库的老头,陈建说他以前总给孩子们分糖吃,后来白云龙接手工地,就把他的退休金扣了大半。
孟云看了眼手表,下午两点十七分。阳光正毒,地面蒸腾着热气,远处的钢筋架像被融化的银条。他摸了摸后颈,那里的皮肤晒得发疼,早上出门时母亲塞给他的防晒霜,早被汗水冲没了。父亲今天没去厂里,说是“身体不舒服”,却在他出门前,往他包里塞了把折叠刀——黑色的刀柄,刀刃上刻着颗五角星,是父亲年轻时在部队用的。
“谁在那儿?”
一声粗哑的喝问从材料库门口传来,孟云猛地矮身,躲进堆成小山的空心砖后面。砖缝里的铁锈味钻进鼻腔,混着汗水的咸味,呛得他喉咙发紧。他透过砖缝望去,两个穿着黑色背心的男人正靠在铁门抽烟,胸肌上纹着狰狞的龙形图案,是白云龙的打手,外号“黑虎”“灰狼”,在工地上出了名的狠。
“龙哥说,今天必须把这批钢筋运走,晚上有雨。”黑虎弹了弹烟灰,火星落在地上,瞬间被热气烤灭,“那老东西(指陈建父亲)还在医院闹吗?”
“闹个屁,”灰狼啐了口唾沫,“被我们‘请’去喝了顿酒,现在连床都下不了。他儿子要是识相,就不该多管闲事。”
孟云的手指攥紧了口袋里的折叠刀,刀柄的棱角硌进肉里。陈建没说父亲被打,是怕他担心。他想起陈建那双攥着申诉书的手,苍白,却异常坚定,像株在石缝里挣扎的草。
黑虎和灰狼骂骂咧咧地进了材料库,铁门“哐当”关上,挂锁发出沉重的碰撞声。孟云数着秒,直到里面传来划拳的声音,才猫着腰冲到后门。
后门果然有个狗洞,被杂草半掩着,钻过去时,裤腿被铁丝勾破了个更大的洞,膝盖蹭到地上的碎石,渗出血珠。材料库里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和机油味,光线昏暗,只有几束阳光从屋顶的破洞射进来,在灰尘里划出光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