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1/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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割韭菜还是种麦子
上海陆家嘴九洲大厦888层的中央空调总带着股消毒水味,混着楼下米其林餐厅飘来的松露香气,在钢化玻璃幕墙上凝成诡异的漩涡。傲九洲的指尖划过玻璃,冰冷顺着指缝爬进骨髓,像极了三天前在家族信托会议上,律师宣读父亲遗嘱时的语调。窗外黄浦江正掀起灰绿色的浪头,每朵浪花里都裹着3.8万个散户的倒影——那些被金龙矿业套牢的人们,此刻大概正对着手机屏幕上73亿现金选择权的公告发呆,他们不会知道,这份印着国资红章的退市方案,实则是把他们钉死在矿渣堆上的最后一颗钉子。
手机突然震动,七大券商资管的联合宣言像条红锦鲤跃出来：A股中枢必将上行！傲九洲对着屏幕冷笑,指尖在转发键上悬了三秒,终究还是按灭了屏幕。桌角的麦卡伦18年晃出琥珀色的涟漪,映出他眼底的嘲讽——这群穿着定制西装的吹鼓手,怕是忘了上周在私人会所,某券商老总抱着马桶吐得昏天黑地时,哭诉的量化基金爆仓糗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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镀金时代的饕餮盛宴
金龙矿业的退市文件在会议室的投影幕上渗出血色时,法务总监的喉结正神经质般滚动。傲九洲数着他领带夹上的碎钻——整整七颗,和这家国资控股企业过去五年的造假次数刚好吻合。聚焦核心业务的漂亮说辞从董秘涂着樱桃红唇膏的嘴里吐出,在空气里凝成虚伪的糖霜,底下藏着的是帕金戈金矿2.5克/吨的可怜品位,连支付矿工工资都勉强。财务报表上192亿的债务像条盘踞的巨蟒,其中74亿早已逾期,而傲氏家族99.46%的股权质押率,是悬在所有投资者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福高资本这波操作,堪称国资接盘的典范啊。投资部经理谄媚的声音刺得人耳膜疼。傲九洲把玩着钢笔,想起三天前在香港私人会所撞见福高总裁,那人正用镶钻打火机点燃古巴雪茄,烟圈里飘出的话至今清晰：三倍净资产回购傻子才按账本算。矿洞里那些没登记的尾矿,够我们开十个小金库了。雪茄灰落在爱马仕方巾上,他毫不在意地用纯金打火机碾了碾。
帕金戈金矿曾是金龙矿业的骄傲。傲九洲记得十岁那年,父亲带他去澳大利亚矿场,安全帽的探照灯下,岩壁上的黄金结晶像撒了满地的星星。地质总监当时戴着白手套,用镊子夹起一块矿石,在灯光下转了转：品位够傲家富三代了。现在想来,那些闪光的或许只是黄铜粉末混合玻璃碴。过度开采让资源迅速枯竭,为了维持股价,管理层开始编造勘探报告,最离谱的一次,竟把普通岩石样本特殊处理,伪装成高品位矿脉。
活着比赚钱更重要。金冠航融退市公告里的这句话,在傲九洲的威士忌杯里扭曲变形。这家央企金融平台因信托暴雷巨亏22亿,控股股东却以净资产八折的价格回收股票,美其名曰战略收缩。更讽刺的是,三年融资590亿,给股东的分红却只有80亿。
深夜的私募酒局才是真相的角斗场。某医疗上市公司副总醉醺醺地拍着傲九洲的肩膀,名贵的星空表盘在水晶灯下晃得人睁不开眼：知道我们IPO募资30亿后第一件事干什么成立并购基金,收购关联方的公司！评估价做上去,股价拉起来,够全家逍遥了......他打了个酒嗝,喷出的酒气里混着贪婪,你看这表带,上周刚换的顶级皮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