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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冷雨,针尖般刺在青石板上,也刺透了沈砚单薄的青衫。他缩着肩,怀里紧抱着一个蓝布包袱,那是他最后一点家当——祖父传下的一方端砚。当铺高大的黑漆门楕像一张冷漠的巨口,他几乎是跌撞进去的。
虫蛀,边角微损,掌柜眼皮都没抬,指尖在那方温润的古砚上随意一划,死当,最多五钱。
五钱沈砚眼前一黑,胸口像被重锤砸中,闷得透不过气。这点钱,连赁个遮雨的柴房都撑不过半月。他喉咙发紧,想争辩这砚台是祖父留下的念想,可话到嘴边,只剩下粗粝的喘息。最终,他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抱着那冰冷的包袱,踉跄地退出了当铺的门楕。雨水立刻浇了他满头满脸,寒意直钻骨髓。
巷子幽深而寂寥。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他的心脏,越收越紧。他倚靠着湿冷的墙壁,茫然四顾,目光空洞地滑过灰蒙蒙的天空、湿漉漉的瓦檐,仿佛这世间再无一处可容他喘息之地。
就在这死寂的绝望里,一阵细微而清脆的叮铃…叮铃…声,如同冰珠落玉盘,穿透了连绵的雨幕,执拗地钻进他的耳朵。
沈砚循声望去,目光在巷子拐角处凝住了。
一位少女安静地坐在一截废弃的石阶上,小小的身体微微前倾。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几乎看不出原本是月白色的布裙,宽大的袖口被随意地挽了几道,露出纤细得令人心惊的手腕。雨水打湿了她鸦羽般浓密的发丝,几缕贴在瓷白细腻的脸颊旁。她的脸很小,轮廓柔和得如同初春的花瓣,却透着一股近乎透明的苍白。她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两弯安静的弧影,鼻梁挺秀,唇色是淡淡的樱粉,在雨水的浸润下,显出一种易碎的纯净。她膝上横着一块光滑的木板,一手稳稳地扶着,另一只骨节分明、却意外有力的手,正握着一柄磨得锃亮的刻刀。
最令人震撼的是她的动作——那双空茫的眼睛紧闭着,可手中的刻刀却像被赋予了生命,在木板上精准、流畅地游走。刀尖所过之处,坚硬的木质顺从地翻卷、剥离。随着刻刀深凿浅削,木屑如微尘般簌簌落下,又被雨水无声地带走。那清脆的叮铃声,竟是悬在她腕间的一枚小小的、磨得光亮的木铃,随着她手腕的每一次细微起伏而轻轻碰撞发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