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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疯狂又冰冷的念头猛地攫住了我,像只冰冷的手攥紧了我的喉咙。我跌跌撞撞冲进卧室,翻箱倒柜地扒拉着,终于在抽屉最底层摸到一个落满灰尘的旧文件袋。里面装着七年前我刚租下这间公寓时,房东塞给我的一堆杂七杂八的文件副本。手指控制不住地颤抖,我飞快地翻动着那些泛黄发脆的纸张,直到一张边角卷起的剪报啪嗒一声从里面滑落,飘在地上。
那是一则豆腐块大小的社会新闻,标题印在泛黄的纸页上,冰冷得像块浸了水的石头：《青年男子疑因高温中暑,出租屋内身亡》。寥寥数字,挤在密密麻麻的版面角落,像一句被轻描淡写的叹息,却在此刻重重砸进我乱成一团的脑子里。
报道下方粘着几张现场照片的复印件,油墨早已晕开,画面模糊得只剩色块。但其中一张——警方提取的死者留在桌上的未写完购物清单——却让我的呼吸猛地一窒。清单上的字迹歪歪扭扭,每一笔都带着种独特的、不受控制的向右下方倾斜的力道,连圆珠笔划过纸面的涩感都透过泛黄的纸页渗了出来,与冰箱里那张冻硬的纸条上的笔迹,竟如出一辙。
我颤抖着把那张冰冻的纸条,轻轻压在那份复印的购物清单上,一模一样的笔迹。
每一个字的起笔、转折、收尾的力道和习惯,都严丝合缝地重叠在一起。仿佛是同一个人,在七年前那个同样酷热的夏天,用颤抖的手写下了那张未完成的清单。又在七年后的今天,在同一个房间的冰箱里,留下了这张来自地狱的警告。
纸张在掌心冷得像块冰,几乎要嵌进肉里。新闻里那个死者的名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视网膜上——张磊。死于七年前那个同样漫长到令人窒息的酷热夏天,死因写着高温导致多器官衰竭。而死亡地点那一栏,赫然印着一行字,像一道惊雷劈进脑海：正是我此刻脚下的这间卧室。
冰箱里那张冰冻纸条的寒气,此刻像生了根似的钻进骨头缝,化作实质的重量沉甸甸压在胸口,闷得我喘不上气。它竟来自七年前就死在这里的人来自那个在酷热里无声无息消逝的张磊他到底预见了什么又在拼命警告谁热浪会吃人……它进来了……它在看着我……那些歪扭的字迹在眼前疯狂跳动,每一个字都像带着钩子,把那些车窗里的惨白轮廓、空洞面孔和此刻窒闷的热浪缠成一团,勒得心脏突突狂跳,连指尖都在发凉。
一种被窥视的感觉,冰冷而粘稠,毫无征兆地从四面八方渗透进来。我猛地抬头,视线惊恐地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窗外,城市的霓虹在热霾中扭曲变形,像一个巨大怪物的眼睛在闪烁。墙壁仿佛在无声的酷热中微微膨胀,发出只有潜意识才能捕捉到的、令人牙酸的呻吟。空调的冷风徒劳地吹着,却吹不散那股如影随形的、带着腐烂气息的闷热。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半透明的凝胶,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艰难地吞咽。
我死死攥着那张冰冻的纸条,指尖的寒意已经麻木。别出门这命令般的警告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躲在这个七年前吞噬过生命的房间里,和外面那个藏着无面人影的世界,究竟哪一个更安全或者说,哪一个更……绝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