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5/1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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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枯的、失去所有水分的向日葵花瓣,散发出的那种带着尘土和死亡气息的、近乎腐朽的甜香。
记忆的闸门轰然洞开。那个阳光灿烂的下午,公园里大片金黄的向日葵开得恣意而热烈,像燃烧的太阳。程屿跑得满头大汗,小心翼翼地护着一支刚买来的向日葵,献宝似的递到我面前,眼睛亮得惊人:晚意,你看!像不像你永远朝着光,又暖又亮!他笨拙地拨开花瓣,露出里面细密的褐色花蕊,喏,送给你!我的小太阳!后来,他求婚成功,在只有我们两人的小公寓里,他抱着我,下巴抵着我的发顶,声音带着梦幻般的憧憬:晚意,我们会有一个家,阳台上要种满向日葵。你就是我永不枯萎的太阳,有你在,冬天也不冷。那支他求婚时送的向日葵,后来被我做成干花,一直珍藏着。
现在,这枯萎的气息,就是对我那永不枯萎的太阳最残忍的讽刺。他的太阳,早就熄灭了,在他选择带着另一个女人和新的生命,踏入这间宣告我死亡的病房时,就彻底熄灭了。
绝望,冰冷粘稠的绝望,像无数条毒蛇,顺着我的脊椎蜿蜒而上,死死缠紧了我残存的意识。原来,比身体无法动弹更可怕的,是心被彻底掏空,连痛都变得麻木。
病房里只剩下心电监护仪那单调而规律的嘀——嘀——声,和程屿压抑得几乎听不见的呼吸。那股枯萎向日葵的腐朽甜香,固执地弥漫在空气里,像一首无声的挽歌。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有一个世纪那么长,门口再次传来脚步声。这一次,轻快了许多,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雀跃。紧接着,一个温软柔和的女声响了起来,像春日里拂过新柳的风,却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亲昵:
屿哥,等久了吗
那声音像淬了冰的针,瞬间刺穿我麻木的神经。屿哥……这个称呼,曾经只属于我。在无数个耳鬓厮磨的夜晚,在每一次撒娇耍赖的时刻,我都这样叫他,尾音拖得长长的,带着蜜糖般的黏腻。现在,被另一个女人用同样柔软的语气叫出来,每一个音节都变成了淬毒的匕首。
程屿似乎微微动了一下,我能感觉到他投射在我脸上的目光,有那么一丝极其细微的偏移,转向了门口的方向。
没,刚来一会儿。他开口,声音里的沙哑疲惫似乎被刻意压下去了一点,多了一丝……温和累不累不是让你在下面好好坐着那语气里的关切,像滚烫的烙铁,烫在我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他曾经也是这样,对我说话时,每一个字都裹着蜜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