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4/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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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抬手,狠狠抹了一把脸,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然后,他抱着那个承载了他十年伪优秀的纸箱,转身,一头扎进了铺天盖地的雨幕里。霓虹灯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扭曲、拉长,像一条条淌着污水的彩色毒蛇。身后的寰宇大厦,那冰冷、傲慢的玻璃巨兽,在滂沱大雨中渐渐模糊、远去。
……
网管！网管！死哪儿去了32号机黑屏了！搞什么飞机啊！
一声破锣嗓子般的嚎叫,穿透劣质耳机漏出的嘈杂音乐和噼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像根生锈的钉子,狠狠扎进许辰嗡嗡作响的脑袋。
他猛地从一种半昏沉的状态中惊醒,下意识地抬手抹了把脸。指尖触到的皮肤有些油腻,下巴冒出青黑色的胡茬,硬硬地扎手。浑浊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以名状的混合气味：浓烈的烟味、隔夜泡面汤的酸腐气、廉价香水的甜腻,还有无数年轻人身上散发出的汗味,被网吧里几十台高负荷运转的电脑一烤,蒸腾发酵,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粘稠的暖风。
这里是极速风暴网吧。藏匿在城市最边缘、如同巨大疤痕的城中村深处。时间是凌晨两点半。许辰的新工位,是柜台后面一张吱呀作响的破转椅。他身上的名牌西装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件洗得发白、领口有些松垮的灰色T恤,上面还印着某个过气游戏角色的模糊头像。
来了！许辰应了一声,声音带着熬夜后的沙哑和一种认命般的疲惫。他撑着柜台站起来,感觉腰背一阵酸胀。走到32号机位,一个染着黄毛、嘴里叼着烟的小年轻正烦躁地拍打着显示器。
怎么回事啊正打团呢！坑爹呢！黄毛头也不回地抱怨。
许辰没吭声,熟练地弯下腰,检查了一下机箱背后的线缆,又拍了拍显示器侧面。屏幕闪烁了几下,亮了。他直起身,面无表情：接触不良,动下线就好了。
靠！耽误老子五杀！黄毛骂骂咧咧地重新戴上耳机,投入虚拟世界的厮杀。
